香波王子打了個愣怔:我怎麼忘了,拉卜楞寺有一座白度母佛殿。
依然是失望,白度母佛殿裏沒有仁增旺姆佛像,這裏的白度母塑像跟“七度母之門”沒有任何關係。他忍不住問道:“拉卜楞寺哪裏還有女性神佛?”
央金說:“藏傳佛教的女神大致有四個係列,卓瑪係列、空行母係列、女護法神係列、女魔係列,基本都屬於密宗。拉卜楞寺有五個密宗學院,其中續部上學院就供奉著二十一尊度母佛。”
離這裏不遠,就是續部上學院。香波王子走過去,用最快的速度拜見了八大藥師佛、十六羅漢、三十五尊仟悔佛、一千尊銅質無量壽佛、最後來到二十一尊度母佛像前。二十一尊度母佛是從觀世音的眼睛裏變化出來的,除了常見的白度母和綠度母,還有紅度母、黃度母、黑度母、紫度母、藍度母、花度母等等。美麗的度母們,在酥油燈的照耀下,用那親和萬眾的優美儀態,妖嬈在朦朧的煙氣中,把佛國神界對有情眾生的感情表現得溫婉可愛。
香波王子看到央金站在門口沒過來,趕緊向守燈的喇嘛打聽,哪尊度母名叫仁增旺姆。回答是沉默,似乎那喇嘛根本就不願意理睬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
他一尊一尊地看下去,希望能在某一尊的懷抱裏看到“七度母之門”的蹤跡,很快意識這是浪費時間,正要走開,就見梅薩和智美走了進來。
梅薩和智美告訴香波王子,他們剛才去了密宗係的時輪學院、喜金剛學院、續部下學院和醫藥學院,都沒有打聽到仁增旺姆神像。
梅薩說:“看來我們的思路是不對的。”
香波王子說:“要不我們去貢唐寶塔看看?”
央金過來說:“參觀拉卜楞寺,貢唐寶塔是一定要去的。”
他們離開續部上學院,繞過郎倉宮和貢唐宮,走向貢唐寶塔。
2
貢唐寶塔位於拉卜楞寺西南角,七重疊加,綠簷金頂,裏麵用許多稀世珍寶供奉著佛像、經典和法器,價值不可估量,稱為亞洲佛教第三塔。
香波王子和央金首先走進了塔門,人到風到,隨著他們的走動,酥油燈一盞盞滅了。黑暗的塔內深處,隻亮著一盞酥油燈。香波王子看到裏麵沒有一個值守的喇嘛,就想自己動手點亮那些酥油燈。正要拿起引火的撚子,就見唯一閃亮的一盞燈也滅了。他愣怔著,突然聽到黑暗中傳來一陣沙沙的腳步聲,節奏有些詭異,能感覺出是一種偷偷靠近的聲音。他心說危險,朝後一退,一腳踩到身後的央金腳上。央金疼得噝噝吸氣,彎腰摸了摸腳。他說:“對不起。”央金說:“不要緊。”話音未落,一把飛刀破空而來,哧啦一聲劃破香波王子的衣肩,插在了身後的木牆上。央金倏地直起腰,大喊一聲:“快蹲下。”猛撲過去,把呆望著飛刀的香波王子和自己一起塞到了供桌底下。幾乎在同時,一根鐵棍呼嘯而來,砸在了桌麵上,砸得滿桌供品四下亂飛。
梅薩和智美衝進來喊道:“怎麼了?怎麼了?”
有人奔逃而去,不知撞翻了什麼,稀裏嘩啦一陣響。
央金拉著香波王子從供桌底下鑽出來,朝外走去。
光亮從門外溢進來,人影漸漸清晰了。他們快步走出貢唐寶塔,發現僅僅在裏麵呆了幾分鍾,外麵的陽光就變得格外親切熠亮。香波王子回頭看著黑暗的寶塔門洞,心說剛才太危險了,是骷髏殺手嗎?他難道長了翅膀,這麼快就提前守候在了這裏?突然想到那把寒光閃閃的飛刀是一把雙刃竹葉刀,而不是雕飾精美的骷髏刀,就更加驚訝:出現在北京甘露漩花園小區姬姬布赤別墅裏的殺手又出現在了這裏,莫非他們要和骷髏殺手聯合起來對付我?我算個什麼呀,一撮離開羊身的羊毛,經得起東南西北的狂吹?而且,而且他看見了高高舉起的鐵棍,如果這個時候砸下來,他肯定躲不過去。但鐵棍晚了一瞬間,凶手好像在等待央金,等央金一直起腰,鐵棍就呼嘯而來。
香波王子扭頭盯住了央金:啊,也許,僅僅是也許,有人也要對你下毒手,你到底是幹什麼的?但是他沒有說出口,他說出來的是:“謝謝你,你又一次救了我。”突然愣住了,兩眼放光,直勾勾盯著她的胸脯,那兒有豐腴的起伏,有低領的衣服遮不去的細膩白淨的肌膚,還有一串紅瑪瑙項鏈。自從出現以來,他就沒有正眼看過的央金,居然戴著一串讓他怦然心跳的紅瑪瑙項鏈。
央金說:“現在你該告訴我了吧,你們到底在打聽什麼?”
香波王子瞪著她的紅瑪瑙項鏈和項鏈上的墜子說:“我們打聽的,不會是你吧?”
央金用手捂著自己的胸脯,大惑不解:“我?”
一陣歌聲響起來,是作為手機鈴聲的倉央嘉措情歌:
峰巒綿延的東方,
雲煙繚繞在山上,
是不是仁增旺姆,
又為我燒起了神香。
央金從棕色坤包裏拿出手機,習慣性地走到一邊,“喂喂”了幾聲說:“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奶奶找我?她怎麼了?突然暈倒了?好,我馬上回去。”然後頭也不回就要走。
香波王子跳過去,一把拽住央金,捏住了她的紅瑪瑙項鏈。
央金說:“對不起,我要去看我奶奶。”說著使勁推開了他。
砰的一聲,項鏈斷了,心形的紅瑪瑙墜子留在了香波王子手上。
央金從脖子上取下項鏈,攥在手裏看了看,驚喜地望著他:“啊,你拿走了我的心,你就是我等了很久很久的人。我夢見的果然是你,是你在夢中唱起了倉央嘉措情歌。我還會來找你的,我一定能找到你,聽你親口給我唱。”然後奪路而去。
香波王子看著紅瑪瑙墜子上的刻字,念道:“仁增旺姆?”
梅薩和智美圍過來,也和他一樣瞪著墜子。
香波王子懊悔地說:“她的手機鈴聲是‘仁增旺姆’,她的項鏈墜子是‘仁增旺姆’,她就是仁增旺姆。我怎麼沒早一點告訴她,我們要找的就是仁增旺姆。”他自責地捶捶胸,“而且我還在千方百計回避她,我這個人真他媽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