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道大營。
營牆上,此刻馬忠正傲然執立著,目光靜靜的俯視著外圍敵營,腦海中思緒宛若潮水一般。
周遭眾將校眼瞧著敵軍已是大軍逼近。
此刻再也是忍受不了心中的疑惑,不由紛紛流露著狐疑的神情,拱手相問道:
“馬將軍,您先前究竟為何要頻繁舍棄東北處三道防線呢?”
“對呀, 末將覺得我軍即便兵力處於劣勢,卻未必不能與之抗衡,以保全各道要塞不失。”
“又何至於令敵軍諸部現今間兵臨此處,如此猖狂乎?”
一語落的。
眾將官一致側首緊緊凝視著他。
見狀,馬忠回過神來,並未立即做出回複, 麵上徐徐的浮著數分笑意, 轉而又恢複了濃烈的嚴肅之色, 沉聲道:
“諸位,本將自然不會懷疑麾下將士們的戰力及鬥誌。”
“但如若不舍棄數道防線,放敵卒入境,本將又如何將之一舉予以重創的機會呢?”
“啊?”
“將軍,這……”
此話一出,卻是令周旁眾將校一時有些恍然起來,各自都流著滿麵的狐疑,一臉黑線的問號。
不知自家將軍究竟是有何算計。
雖說目前雙方已經有所交鋒。
對於曹軍方麵兵卒的戰力已是知根揭底。
可諸將官還是有些不甚理解。
己方目前集結起來,尚且不過千餘部眾。
可敵軍各部軍力尚有數倍兵力。
按他們的認知是,能依靠城郭之利守住羌道不失已是不易。
又如何能全殲敵眾呢?
緩緩環顧四周,一眼將諸將校麵色間所浮現著的各式各樣情緒都盡收眼底。
馬忠此時亦是浮出了笑容,半響不語。
他心下自是很清楚,部將們在狐疑著什麼。
約莫是沉吟了好半響。
他才鄭重說道:“諸位所想不錯,其實從聽聞曹氏偏軍予以從祁山一線來襲我羌道之初,本將心間就已經有所決議,此番不僅僅要牢牢守住羌道不失。”
“還要設法重創這支敵眾方為正道。”
一番話徐徐吐落,眾將官一齊仰望著, 瞧著他臉色間掛著濃鬱的自信麵容,雖願意相信自家將軍的能力, 可雙方兵力懸殊太大,卻還是不太相信能重創之。
眼見於此。
馬忠對於此些情況自然是並不意外,緩了緩,遂又說著:“汝等可知此番趙將軍為何要趁春耕之時,攜眾深入敵境的用意否?”
“嗯?”
“馬將軍,這不是將軍為了率部襲擾敵邊地一帶,以令曹氏無法安心組織生產、開墾,予以發展嗎?”
“嗯,諸位都所言有理!”耳聞著眾將校間的回應,馬忠隨是點了點頭,以示附議著,不過隨即他話鋒一轉,再度說道:
“此是明麵上的謀略,騷擾打亂敵方的耕種,使之無法恢複生產,於我軍屯駐此地長久安頓下來極為有利。”
“但其實趙將軍還有更深層次的考慮也!”
“馬將軍,所慮何為乎?”
一語語的吐落下,他言語間頓了頓,繼續解釋道:“自然是憂慮敵強我弱之事爾!”
“前番漢中大戰, 以我軍告捷,並趁勢攻克了武都、陰平此二地,可謂是讓曹賊一方損兵折將,丟城失地,顏麵掃地。”
“但其實漢中一戰,我軍主力各部曾在陽平關下與曹氏主力相持將近大半年有餘,所消耗的軍資又豈是能輕易所補回的?”
“何況,漢中與蜀地間山川密布,道路間崎嶇山穀之多,極難以通行,又何況是千裏運糧乎?”
“所消耗的軍需也是一筆天文數字。”
“故而,在取得漢中大捷,漢中王於沔陽登壇設位,稱漢中王以效仿高武之事後就班師南歸,以圖休養生息,再行別圖他策。”
話至此處,馬忠麵色間不由是愈發的鄭重且嚴肅了起來,頓了頓繼續說道:“由於漢中一戰的規模浩大,以至於雙方在後勤方麵損耗都不小,都急需休整。”
“但我軍此刻卻遠離巴蜀之地,進駐武都此靠近涼州之地,礙於道路交通不便的情況,一旦與敵軍有所交鋒,漢中方麵是極難予以支援的。”
“可曹氏那麵卻不同,此地本就與隴西郡接壤,且我方屯於此的軍力遠遜於涼州諸曹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