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眾人又練習一回,才又各自回府,太子一麵派了幾個侍衛護送林礞回林府,一麵自己回宮。
回到東宮,黛玉正在寶琴的作陪下練字。見太子來了,眾人自覺便退了出去。太子妃進宮隻大半年,但太子每日歸來,頭一件事必是屏退宮人陪太子妃說好一陣子的話。時間長了,眾宮人也便知曉太子習慣,無需太子多言,隻肖太子回宮,便急急辦完手上差事,伶俐退去。
無需黛玉多問,太子自是將今日外間諸事先撿有趣的說了,逗得黛玉開懷,才將其他諸事一一道來。
當黛玉聽得衛太太要與衛若蘭說馮家小姐的時候,也是一愣,緩緩開口道:“前世乃保齡侯府的湘雲定了衛若蘭,我便心中疑惑。要說這衛將軍尚在軍中,手握實權,比之保齡侯還有權勢,衛若蘭又是嫡子,為何巴巴說了一門這樣的親事。
我前世自己便是孤女,並非我對史大姑娘偏見,但世人總講究父母雙全的姑娘才是好親,前世的我也好,史大姑娘也罷,背地裏總有說我們命硬刑克的。衛公子這樣的出身,原該說一門四角俱全的好親才是,今日我才知這衛公子倒是由繼母作主,說這樣的親事便說得通了。”
因大婚那日,太子將自己來曆坦誠相告,黛玉自也將自己記得前世的事以實告知。因而在太子麵前,黛玉並不避諱談起前世諸事。
太子聽了,倒是一愣說:“玉兒說前世衛若蘭說的是史湘雲?”
黛玉點點頭,將前世因朝堂傾軋,誤了一屆大選的事道來,且因前世七皇子得登大寶,後來幾個皇孫誰也沒立正妃,沒過幾年便皆被七皇子暗中除去。
太子聽完,沉吟會子才道:“今日我們還笑衛若蘭恐是多慮了,如今聽你說來,前世衛太太就與他說的這樣一門親,恐怕這衛太太當真沒安好心了。可惜衛若蘭是個好的,白白被人這樣作賤。”
太子正說著,黛玉猛的拉了太子的手道一搖說:“不對!”
太子見了黛玉猛然一驚,倒跟著嚇了一跳,不由得也是擔心道:“師姐怎麼了?”
黛玉卻搖搖頭說:“我倒沒什麼,隻在前世,我後來聽賈寶玉說過:衛若蘭之父戰死在西海沿子,南安郡王被俘,因此南安太妃要認了探春妹妹做義女,送去和親呢。因而我推測這衛將軍算來倒是南安郡王麾下的。又因湘雲和南安太妃是極熟的,想必保齡侯府和南安王府經常走動。
我細想來,衛太太便是對衛公子沒安好心,衛將軍總是想著兒子好的。衛將軍能同意這門親,我疑心乃是南安太妃保的媒。今世衛公子又要說親,三郎不妨派人打聽打聽,那神武將軍是否和南安郡王交好,是否是南安王麾下。若是,這樁婚隻怕又是南安太妃保的媒,促成一樁婚事倒是其次,武將結黨營私才是大事。”
黛玉皺眉說了一篇話,卻見太子似聽妃聽,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於是黛玉拉了太子的手輕輕一搖,問道:“太子殿下可曾在聽我說話。”
太子卻笑道:“師姐方才叫我什麼,怎麼這一會子又改口了?”倒問得黛玉臉上一紅,低下頭來。原來,黛玉夫妻兩個成婚大半年,太子每每讓黛玉以三郎呼之,黛玉雖然已經成婚,卻到底是個未曾行房的姑娘,總是叫不出口。後兩人感情日深,黛玉偶也在集中精神說事的時候,將“三郎”二字脫口而出。偏有時候又以殿下呼之。太子聽見三郎二字,總是欣喜無限。
黛玉低聲說:“人家好生跟你說話,你又總糾結一個稱呼。”到底複又低聲呼了一聲“三郎”,覺得其實這兩個字叫起來,也並不像想象那樣別扭,反而另贈一番親切。
太子見黛玉終於不是在偶爾失口的時候稱自己三郎了,也是十分高興。又纏著黛玉再叫兩聲,黛玉紅著臉低聲呼了兩聲,太子高興得什麼似的。
如此過了會子,才又正色說:“還用打聽什麼,神武將軍馮家和南安王霍家近百年的交情,確實極為交好。這次衛家和馮家結親,若隻是一門普通親事,霍家未曾參與還罷了,若是私下有什麼交易,總叫他們得不了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