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3 / 3)

絳佑帝擺了擺手說:“當年的五皇叔、七皇叔,哪個不是父皇骨肉至親?明日,吏部尚書和大理寺少卿在吏部聯合審問霍炎,母後可去垂簾旁聽。若是母後聽完回來,還認為霍家乃我至親,朕到時候自有話說。”

說完,絳佑帝便命人將霍太後送回寧壽宮。又走到黛玉跟前,握了黛玉的手說:“太後娘娘方才嚇著玉兒沒有?”

因絳佑帝太過擔憂,手便握得有些緊,黛玉倒覺手上微微一痛。輕輕掰開絳佑帝的手指,黛玉搖頭道:“太後娘娘不曾嚇著我,皇上嚇著我了。”

二人說話間,宮人皆退了出去。黛玉伸出手,撫了一下絳佑帝的額頭說:“自和三郎成婚以來,我從不曾見三郎如此嚴肅過,當真有幾分嚇人。”

絳佑帝聽了,將黛玉攬入懷中說:“我剛剛回來,就見雪雁在宮門張望,聽她說太後來為難師姐,我當真嚇著了。”

絳佑帝進來時,滿臉嚴肅,方才和太後說那樣多的話,雖然不曾震怒,卻和平日大為不同,渾身一股肅殺之氣比之雷霆震怒更加嚇人。黛玉自然知曉這乃三郎重視自己之故,也是心中感動。天上地下,無論自己是一顆草還是一個人,總有三郎為自己遮風擋雨。

卻說次日,太後果然垂簾聽了吏部和大理寺聯合問審霍炎等人。因林如海如今是國丈,霍家亦是外戚,因而絳佑帝雖是信任林如海,倒讓林如海回避了霍家的案子。

當霍家兄弟兩個的書信一件一件的擺出來後,霍炎和霍炯皆是麵如死灰。信件中用詞大膽露骨,對皇家絲毫沒有敬畏之心不說,還暗中勾結多少文臣武將,且其中還有衛若蘭在西海沿子找到的霍炎私練部屬,私造兵器的罪證。雖然霍家還未當真起兵,這些也足以以謀反罪論處。

最是給霍太後最後一擊的,乃是當年定安帝還是太子,且太子之位搖搖欲墜時候,霍家兩頭下注,向甄氏和五皇子投誠的信件。霍太後隻當當年定安帝不得誌,霍家不曾出手相幫乃是他們心有餘而力不足。此刻看來,霍家哪有真心將她當做霍家人?漫說是她,連她的丈夫孩子,若是不能給霍家帶來利益,也不過是隨時可以拋棄的累贅罷了。

又說南安太妃和霍炎、霍炯看著證據確鑿,才當真知曉懼怕起來。霍家的案子連審連十數日,霍家亦抄出不少截留的貢品,比之當年甄應嘉有過之而無不及。

光是買官賣官加手底門生的孝敬,霍家短短幾年就得銀幾百萬兩。除了雨佳當鋪抄出的,霍家大庫還有多少價值連城的文物、古董,金珠寶貝,盡皆是可遇不可求,有價無市的極品、上品。

霍家門人仗勢包攬訴訟、橫行鄉裏、欺壓百姓之罪行更是無數。其中,一年南安郡王壽辰,其門生賈雨村孝敬的幾把古董扇子,便是因其主石呆子不肯賣,賈雨村誣賴石呆子偷盜,便抄了其家,沒收了扇子獻給霍家。這樣的事,霍家手底門生不知做了多少。

如此拔出蘿卜帶出泥,霍炎、霍炯等人罪行罄竹難書,自然該當問斬,靠霍家謀了職缺的官員也是要落馬無數。其中也有見機快的,忙來自首又兼指正霍家,希望落個戴罪立功的;也有心存僥幸以為查不到自己頭上的,暫且不提。

單說向石呆子一樣受了霍家及其爪牙陷害冤枉的人,無數人上前鳴冤作證,霍家罪行竟是定得死死的。

霍炎見此事再無轉圜餘地,抬眼瞪著旁聽的絳佑帝說:“屠永珺,你今日斬了本王,看誰還能為你鎮守邊關!”

絳佑帝聽黛玉說過前世南安王兵敗西海沿子的事,夫妻兩個總想不通為何泱泱大國會敗於撮爾小國,如今聽了霍炎這話,絳佑帝仿佛抓住了一絲靈感,卻又想不透。因而絳佑帝下令將霍炎關入死牢,其他人按律判刑。

南安太妃、霍炯、霍煉等人皆是問斬,其餘婦孺為官奴,不曾十分為惡的男子或是為奴,或是流放,赫赫揚揚掌了百年兵權的霍家就此煙消雲散。其門下爪牙亦是按律補判,也又罷官的,也又下獄的,也有問斬的。

至於南安王手底下,遠在西海沿子的,除了在李罕離京前,絳佑帝囑咐李罕見機行事外,如今查清霍家罪行後,又下了兩道加急聖旨,讓李罕捉拿幾個重犯。

神武將軍馮將軍見機得快,冉鳴飛剛到北疆,便交出帥印,倒免了死罪。且馮紫英除了是個紈絝,慣愛喝酒聽戲外,倒沒做出十分不堪的事,不過是削爵罰銀、打了板子貶為庶人了事。

保齡侯、忠靖侯史家雙侯早在甄貴妃謀反時候便有參與,原本也落不著好。隻史鼎乃是憑本事打出來的候位,帶兵有方,倒是曾經於國有功。兼之史鼎這樣能自己掙出爵位來的人,眼光非同一般,見機極快,竟是這頭霍家的事還沒完全爆發,那頭史鼎便上書自請解甲歸田。

因史家自首得快,刑部尚書稱史家並未當真做出謀反之舉,若是也用重典,倒是阻了其他有心投誠的犯官的路。皇上如今初登帝位,不若寬嚴相濟,免了史家死罪,酌情判活罪。絳佑帝也知道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便允了刑部對史家的判罰:史家兩位侯爺奪爵罰銀,打了板子之後貶為庶人。史鼐、史鼎盡皆謝恩,並無人不服。

霍家一行人被斬的斬,賣的賣,流放的流放,一切料理停當,又過了月餘,西海沿子傳來訊息:因衛若蘭之父衛將軍深明大義,配合李罕掌了西海沿子兵權,沒傷什麼士卒。西海國進犯我天朝上國邊疆,已經大敗而歸,甘願對我天朝稱臣,成為附庸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