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熊畜已經怒不可遏,十分駭人地舞著開山刀逼近,相比之下李宓就顯得從容許多。

在對方逼近時,他突然眼神淩厲,丹田氣機一時如翻江倒海,齊齊湧向右掌,令人匪夷所思的一記手刀使出殺鯨刀裏最難領悟的破九霄。

罡氣攪動空氣,李宓閑庭信步落地,收回右手。

開山刀插入青磚,濃鬱的鮮血順著刀身滾滾淌下,隻見袁熊畜單膝跪地,身上甲胄破爛不堪,竟有幾處被手無寸鐵的李宓打出來的深可見骨的傷口。

不遠處二十騎終於按捺不住,在李宓朝袁熊畜逼近時,雙腿猛夾馬腹拔刀狂奔過來。

與此同時,小蓮花山三當家魏龍虎率三百餘山賊入碧蹄館,兵鋒直指小白臉。

李宓抬腳啪地踩在重傷的袁熊畜腰背上,將剛起身一半的小蓮花山大當家踏回地麵,抬起頭,眯起那雙極顯陰柔感的丹鳳眸子,望向滿目刀光,露出個很危險的笑容。

喀吧,李宓腳上微微使勁,單膝跪地的袁熊畜痛得低吼一聲,右手卻始終不離刀柄,死死攥著,曹豹與魏龍虎等人睚眥目裂,紛紛向前逼近了幾步。

“再敢往前,我現在弄死你們大當家,照樣能全身而退,信否?”李宓平淡說了一句。

領三百山賊趕來的魏龍虎沒見識過小白臉的手段,自然不信,握刀正要往前,手臂被曹豹一把拉住。

曹豹麵色凝重道:“別過去,這小子武功底子極好,真能做出來。”

魏龍虎從未見過自己二哥這副神色緊張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心裏打鼓,權衡了一下,最終把刀收回去。

滿臉是血的袁熊畜被李宓踩得氣息不穩,幾乎是硬撐著直起身子,聲音幹澀道:“公子武功高強,我願打服輸,隻希望公子不要為難小蓮花山的兄弟們,要打要殺我都擔著,衝我來。”

李宓笑著把腳收回來,曹豹等人也未敢輕舉妄動,隻聽見小白臉說:“聽聞驪靬城外五十裏有夥悍匪占山為王,專門擄掠過往客商與鏢隊,動靜最大的一次甚至驚動裴太守調兵圍剿,結果派去的將軍被大當家把腦袋割下來送回驪靬,此後裴太守就再沒敢調兵去過。”

魏龍虎一臉自豪地拍胸脯說:“那是我們大哥點子多,派我把守在上小蓮花山的必經之路,隨便虛張聲勢幾次,就把那夥草包兵卒嚇得屁滾尿流。我趁著為首騎白馬的將軍落單,就拎刀上去剁了腦袋,剩下的兵立馬就四散逃竄下山了。”

李宓又道:“那你們有沒有聽過秦觀潮?”

袁熊畜腰背的力道一卸,頓時癱坐在地上,雙掌拄著插進地磚的刀,擦擦嘴角的血說,“秦觀潮的名號,這附近山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前有十騎勇奪燕綏山,後有三千人大破趙軍兩萬甲,要不是我在小蓮花山還拖家帶口的,當年就到燕綏山拜山頭去了,隻可惜後來秦頭領還是被官府招安了。”

李宓眼角的笑意更加濃鬱,英俊真容也顯得生動了許多,圍觀百姓隻見身材修長的年輕公子揮了揮手,一襲白底子青長衫幹淨而清爽地揚起來,“聽到了沒?還不趕快現身讓這幫山賊瞧瞧你們的本事!”

話音落下,眾人隻覺街道劇烈搖晃起來,似有千軍萬馬踏動大地奔襲而至。

先是碧蹄館東南角掛起一麵‘秦’字大旗,緊接著是西麵、北麵,整個碧蹄館集鎮四周瞬間被‘鶴’字大旗掛滿。

有一隊百人編製的騎兵從集鎮外衝來,為首黑麵重甲的將軍手執大戟,身體隨著戰馬的奔跑速度有節奏地上下顛簸,重甲將軍胸前嵌有一塊猙獰虎首的護心鏡,遠遠看去竟然栩栩活過來,格外駭人。

不僅圍觀百姓,就連袁熊畜都有些呆滯住,先不說重甲將軍那身猙獰可怖的鎧甲,身後一百騎兵就足夠唬人,要知道在馬匹管製森嚴的趙朝想要隨意調動一百騎,哪怕是騎將軍也得向太守提請才能獲準帶出軍營。

眼下不僅有一百騎兵奔馳而來,碧蹄館周圍更有不下五百甲士扛旗虎視眈眈,看架勢明顯衝著小蓮花山而來。

袁熊畜雖說打贏過驪靬城數千兵的圍剿,卻明顯感覺眼前這幾百人更難對付,光是他們身上那股自然而然散發出的殺伐氣勢便讓人膽寒。

當重甲將軍來到距離十丈外勒馬停住時,身後一百騎紛紛整齊劃一停止住動作,沉默不語,像草原上一匹匹蓄勢待發的野狼,隨時會在沉默中暴起攻擊。

隻見重甲將軍翻身下馬,快速往前走上幾步,撲通跪地抱拳,聲音高亢有力,“金吾將軍秦觀潮,參見提督大人!”

李宓離開袁熊畜身邊,快步朝秦觀潮走去,極溫和笑道:“秦將軍快起來,這次麻煩你帶兵過來了,不然我要想離開碧蹄館還真有些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