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雷電三人頓時愣住,誠惶誠恐道:“屬下怎麼敢跟少爺同坐,太折殺小人了。”

“叫你們坐就坐下,哪來這麼多規矩。”陸子澹祥怒道。風雷電相互看了看,忙點頭應了,這才小心翼翼地往椅子上落了半邊屁股。

方才坐下,走廊裏傳來一陣喧嘩,漸漸朝這邊過來。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皆凝神靜聽。“各位爺,這碧落間真的有客人,要不,小的引各位爺到寒蟬間去,那裏的景色也是一等一的好,”真是方才招呼他們的店小二的聲音。

“呔,我家公子要哪間就是哪間,你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有客人,有客人你不會趕嗎。我可是警告你,要是衝撞了我家公子,我把你這座樓都給拆了。”這聲音還算年輕,但囂張粗魯,一聽就是那種狗仗狗勢的狗腿子。風雷電臉上微微變色,看來已經動了氣。他們從小跟在陸子澹身邊,眾人都是恭恭敬敬的態度,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說話。

“各位爺,我們西嶽樓都是打開門做生意的,哪有把客人趕出去的道理。再說……哎喲!”門外傳來小二的一聲尖叫,這回連陸子澹和流雲的眼睛的也閃過一絲怒氣。

“哐當——”一聲,門被人踢開,風雷電三人“霍”地起身,呈扇狀將二人包圍。陸子澹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悠悠地搖著手裏的茶杯,流雲則微笑著往他杯裏添茶,對突然衝進來的繼任視若無睹。

進來的四人中,正中一人身穿銀色錦袍,上好的蜀緞,繡著片片祥雲,手裏握著把折扇,扇麵是叢盛開的牡丹花,底下有金色落款,可惜看不清。這人身長玉立,如此一打扮,倒也是個瀟灑出眾的人兒,隻是一雙眼睛恁地不老實,一進門正對著流雲,馬上被她秀美的容貌勾去了魂兒,全無顧忌地打量著她,絲毫不掩飾眼中的欣賞。隻是一想到自己眼下的男子裝扮,流雲總覺得心裏毛毛的。他身側是個著男裝的年輕女子,矮了許多,月白色的袍子稍稍嫌大,頭發用玉簪子束住,一絲也沒落下。這女子顯然初次做男裝打扮,神情仍是一派女子的扭捏,高胸細腰也不加收斂,一眼就能讓人瞧出雌雄。她身後兩人都是下人打扮,但神情倨傲,卻比兩個主子還囂張些。

陸子澹正背對著門,這群人進門也瞧不見他的臉,卻正對上盈盈淺笑的流雲,除了銀衣少年被勾去魂外,那女子也是微微一怔,繼而臉上緋紅,頭也微微低垂,眼睛卻時不時地朝她臉上瞄一眼。而那兩個下人似乎也沒想到雅間裏有這麼風流出眾的人物,麵對著她,竟連囂張的話也說不出來。

銀衣少年最先反應過來,輕咳了一聲,若無其事地笑道:“良辰美景,把酒言歡,兩位真是好雅興。不知在下是否有興與二位共酌?”他倒忘了剛才氣勢洶洶踢門的事了。流雲不好回話,隻望著陸子澹,看他如何應對。

陸子澹仍不轉身,隻淡淡道:“七皇子大駕光臨,是陸某的榮幸,請恕陸某行動不適,不便行禮。”

那七皇子聞言固是色變,他身側那個女扮男裝的姑娘更是一臉慌亂,竟情不自禁地抓緊了七皇子的衣袖,擔憂地叫了一聲七哥。七皇子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壓低了聲音道:“原來是陸先生,文淵與十妹隻是出來走走,陸先生切勿多禮。今日是文淵不對在先,改日文淵再親自去府上陪罪。”

流雲聽到這裏已經知道眼前此人便是鄭國七皇子李文淵,而那女扮男裝的女子就是十公主李文鳳。這些日子流雲經常接觸陸府的往來文件,對朝中格局也略有了解。這二位與當今二皇子李文仲均是宮中王貴妃所生,這七皇子尚未封王,但二皇子李文仲卻早在四年前就與李聞持一起被封王,稱肅王,也正是目前李聞持奪儲之爭中最大的競爭對手。但流雲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堂堂七皇子竟會對陸子澹如此恭敬,心裏不免有些疑惑。照理說陸子澹雖世襲蜀國侯,身份不俗,但李文淵好歹是皇室正統,地位比陸子澹要尊貴多了,怎麼會如此態度呢。但她見李文淵語氣殷切誠懇,神色不似作偽,心裏盤算許久,仍不解其意。

“區區小事,七皇子不必掛懷。這句道歉我收下便是,不必再麻煩肅王爺了,陸某如何擔當得起。既然七皇子鍾情於碧落,也不必再另尋雅間,若七皇子與公主不棄,就並個桌兒吧。”陸子澹言語雖非倨傲,但明顯不顧忌李文淵的皇子身份,張口閉口陸某,並無謙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