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九章

回房跟從飛說這事,他也唏噓不已,雖然當初聽說圖章之事後心裏有了準備,但萬萬沒想到莊家竟是鄭國人,且還是開國元勳之後。不過從飛乃質樸之人,對錢財看得並不重,也不慫恿流雲去挖寶,且因為陸子澹於流雲有恩,所以連帶著對他也十分尊敬,既然是他挽留住上一晚,從飛也不說多話。

不知是否因為太久沒在梅園住過,晚上睡得不大好,次日大早就起了,在花園裏閑逛。瑞王府的花園裏種滿了月季,此時正是花開時節,花壇錦簇,好不繁盛。流雲一時沒忍住,便摘了一大捧,喜滋滋地一轉身,正對上李聞持微皺的眉眼。沒來得及把花藏在身後,被李聞持逮了個正著,流雲尷尬地朝他笑了笑,臉上神色十分不自然。

“怎麼把花摘了,多可惜。”看不出這位爺還是個惜花的主兒。

流雲陪笑著辯解道:“王爺,須知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這月季種在此處就是為了觀賞,流雲摘了它回去,插在屋裏,日看夜看,也是觀賞,且賞的時間更長,這不是正應了它們的職。再說,這園子裏這麼多花,旁人來看時,不一定能瞧見它們。過了幾日,它們凋謝,連主人的眼都不曾入過,倒不如隨我摘了去,這花兒說不定還奉我為知己。”

李聞持聞言愣住,一會兒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搖頭道:“就你這麼多歪理,我才說了一句,你倒是回了十句,子澹那淡漠沉靜的性子,真不知怎麼受得了你。”

這回輪到流雲赧然,正要開口挽回幾句,卻見一個侍衛急急忙忙地朝他們奔過來,臉上帶了些慌亂。那侍衛徑直走到李聞持前方三步方才停住,著急地說道:“王爺,方才梅園的下人來報告,說陸侯爺去了西寧寺。”

李聞持臉上馬上變色,表情頓時嚴肅起來,一甩袖子就朝大門方向快步走去。流雲見他這反應,心裏忽地一緊,隱約明白了些什麼,手裏的花枝散落一地,不顧禮儀地提起裙子跟在李聞持身後。

“你跟來做什麼?”李聞持忽然停步,轉身攔住她。

流雲微微一怔,隨即回道:“可是子澹少爺又發病了?他……”

“梅園的風大哥說流雲姑娘就不必去了,反正你今兒要走的,以後不用再回梅園,也不用再管陸家人的死活。”旁邊的侍衛偷偷打量了流雲一眼,好死不死地開口道,氣得流雲睜大眼睛使勁瞪他。

李聞持聞言也略顯驚訝,意外地看了她幾眼,疑惑道:“我這些日子沒見你,怎麼突然要走?莫非跟子澹鬧了別扭?他那麼大度寬容的人,不會真的怪罪你,你且去好生跟他道個歉,他不會放在心上。”

流雲又氣又急,分辯道:“王爺您誤會了,流雲怎會跟子澹少爺鬧別扭,是流雲的表哥找了來,所以才要出府。這事暫且不說,我們去西寧寺才是正經,子澹少爺到底是什麼病,為何反反複複,這次竟然要出府診治?”

李聞持的眼神突然凜冽,臉上表情宛如冰雪,朝她冷冷喝道:“不知好歹的丫頭!”說罷竟轉身就走,不再理她。流雲不知他為何突然變臉,見他語氣忽然冷下來,隻覺得一陣茫然。但此時也顧不上考慮那麼多,隻加快了步子跟在他身後。

李聞持對她的態度忽然惡劣,見她步步緊隨,冷哼一聲,低聲吩咐道:“攔住她!”

身後那侍衛馬上應聲伸手相攔。流雲身手靈活,自然不會輕易讓他得手,使了個身法,竟躥到李聞持身前,忿忿然地瞪著他,道:“王爺您這是為何?”

李聞持眼睛裏閃過淡淡的疑惑,眼神一動,右掌忽地朝她揮過來,卷起一陣風聲。流雲的內力早已恢複得七七八八,這等簡單的招式怎麼可能難得住她,雖然素心師父吩咐過不可妄動真氣,但僅靠靈活的身體輕輕一偏,那掌就落在了空處。

李聞持嘴角微勾,左腿忽地朝她掃去,動作快如閃電。流雲見招拆招,左腳後退,右腳踢向李聞持的腳踝,招式本無紕漏,卻因素心師父吩咐而沒有使上內力。但這一腳看來起勢洶洶,李聞持也下意識地運起真氣與之抵抗。隻是一瞬間,流雲腳踝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隨即一個趔趄,人就朝後麵倒下去。眼看著後腦勺就要撞上地麵,李聞持的腳又是一勾,手伸過來輕輕一拉,流雲整個人都倒在了他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