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衝見過李大人。”易衝禮貌地超李成缺抱拳行禮,表情甚是恭敬,並未因為自己身份高貴而有任何不屑。
李成缺整整盔甲,趕緊還禮,道:“不知飛將軍駕到,實在失禮。本應設宴款待,隻是如今兵臨城下,萬分危急,招待不周之處,還望飛將軍多包函。”
易衝上前握住他的手,誠懇道:“李大人客氣了,狼盜猖獗殘忍,嗜血好殺,人神共憤。我易衝堂堂男兒,怎忍看其虜虐百姓,無法無天。今天賜良機,要李大人與在下共同抗敵,保城衛民,乃易衝之榮幸。還請大人切勿客氣,易某願尉驅策,在所不辭。”這番話自然說得大義凜然,但李成缺又怎敢指揮衛國大將,兩人寒喧一番後,最後決定由易衝擔任作戰司令,指揮守城之戰,而李成缺則調兵遣將,從旁協助。
古浪城乃河西走廊東端門戶,地理位置至關重要,一旦失守,狼盜將長驅直入中原大地,危及大鄭與衛國百姓。但由於鄭國兵募製度,使得古浪與周邊城鎮駐軍薄弱。如今鄭國大軍由瑞王李聞持率領至漠北與羌人對抗,十萬禁軍又擔負著保衛大興城重任,均無法及時抽出人力援助古浪,更不用說遠在蜀地和吳國邊境的東南軍了。
易衝匆匆聽完李成缺介紹完古浪城防及周邊城鎮概況,劍眉深深皺起,光滑的額間形成淺淺折痕,沉吟道:“如此看來,我們完全不能期望援軍來助,一切隻有靠我們自己。既然狼盜去年曾來犯,想必李大人在物質糧草方麵有所準備,不知如今城內糧草最多可支撐多長時間。”
李成缺朝身邊一灰衣中年人問了幾句,轉身回道:“三十日應不成問題。另城中百姓均自儲糧草,年初又在各城區挖了數十口水井,也不用擔心他們挖斷水源。”
易衝讚賞地點點頭,吩咐道:“我們隻有三百駐軍,而狼盜不少於壹千,再加上他們俱是窮凶疾惡、暴戾恣睢之輩,這其中實力懸殊,切不可輕易出城交戰。如今城中雖萬民同心,但也不可掉以輕心,大人可令城中各裏正、保長管理轄內居民,嚴禁其四處行走,散布謠言。另,征集所有青壯年男子,分成兩批,身強力壯者可上城助戰,年長或年少者則去挖陷馬坑、設拒馬樁。”
“守城士兵也要分成兩批,輪流休息,否則日子久了,定會吃不消。”易衝一邊說話一邊把目光投向不遠處的狼盜營寨。幾十個營寨呈梅花狀分布,兩翼如翅伸入城牆之側。要說這布陣之人不是精通兵法的老練將領,易衝怎麼也不信。
狼盜紮營後就一片死寂,舉目望去,隻見數十名守衛來回巡守,其餘都息於營帳,不見絲毫動靜。麵對此等怪異情形,易衝也忍不住再三顰眉。狼盜人多勢眾,驍勇善戰,主動出擊絕不明智,但敵人潛伏不出,分明就是以退為進,已逸待勞。可己方偏偏又不可掉以輕心,以防其突然出擊。古浪城畢竟人數有限,敵人又施以勞敵之計,隻怕幾日後就不戰自潰了。
當晚天色一暗,易衝的擔心果然成了現實。城樓上守兵剛剛有所鬆懈,狼盜營中忽地燈火通明,宛如白晝,鼓角齊鳴,喊聲震天。李成缺慌忙調兵嚴守,披掛帶甲,正欲迎敵,可等了許久,卻不見狼盜再有動靜。李成缺仍不敢鬆懈,所有士兵一直戒備到亥時,對方營地燈火雖亮,卻不見來往人影。待守兵剛剛歇定,炮號又響,鼓聲又鳴,呐喊又起。守兵驚魂不定,寢食難安。李成缺亦憤立城頭,高聲大罵狼盜無恥,易衝在其身後,雙眼微眯,眼中鋒芒如冰雪。
第二日晨,一臉疲憊的李成缺早早就被易衝拉至衙署,二人於書房商討至午時,李成缺方出,麵上難掩狐疑。
晚,狼盜果然故伎重施,然不論鼓聲再響,呼聲再大,城上士兵仍無動於衷。甚至有不少年輕些的士兵笑嗬嗬地趴在城樓邊牆上俯瞰,仿佛看戲一般的津津有味。待狼盜第三次鳴鼓時,城樓上就隻剩幾名上了年紀的老兵,朝他們揮了揮手裏的戰旗,然後大大咧咧地往牆上一靠,開始打磕睡。
未幾,狼盜終於安靜了下來。營地恢複寧靜,隻餘數十支火把零星地散落,照出微弱的光明。黑暗中,城門忽開,一支數百人的騎兵如同利箭忽然射出,狠狠地插入敵軍的心髒。馬上兵士俱是精挑細選出的死士,他們眼神堅毅,目露寒光,腰間大刀在月下閃出陣陣冷光,搭弓持箭,箭尖磷火離弦而出,劃出一道燦爛的白光,狠狠釘在營帳上。方進入睡夢的狼盜們還沒來得及穿衣拾刀,就見眼前一陣火光照得雙眼一陣刺痛。再睜眼,麵前營帳不翼而飛,原來是騎兵用套欄將營帳推倒,涿滿火油的箭射上幹燥的布皮,火勢馬上隨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