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樹村的農作物以水稻為主,一年耕種兩季。
六月夏收之後接著忙秋播,秧苗在火熱的太陽底下飛快的生根、分蘖、拔節、抽穗、揚花、結實。
農民們趕在寒露、霜降之前顆粒歸倉,然後再等下一年的輪回。
這個閉塞山村的人們靠著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曆法過活,沿著先輩們走過的足跡往複來回,過著清貧安樂的日子。
沒有人對這種活法產生任何不滿,也沒有人去嚐試改變。
日複一日的循環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按照往常的習慣,現在還沒出伏期,應該還是人們貓在家裏歇伏的日子。
躲避酷熱休養身子,為即將到來的秋收積蓄體力。
老人覺少,江裏正感覺自己才趁著午夜暑熱消減眯了個眼,就被村裏的動靜給驚醒了。
“出了什麼……”迷迷糊糊中猛的就坐起了身,立馬就要下床。
“老頭子你神神叨叨些啥?還讓不讓人睡了?”睡在他旁邊的三嬸兒被吵得很沒好氣,“才送了雲川兩口子去上工,都沒顧得上眯眼呢!”
聽老伴一提上工,江裏正才回過神來。
“咋這麼早?還黑著呢。”江裏正探身朝外望了望,再次確定了下時辰,很確定自己這回並沒有弄錯。
“上了山剛才光亮,大早上的涼好幹活啊!”三嬸兒氣呼呼的道:“要不是你不管事,家裏的孫子沒人照看,家裏的活沒人幹,我也跟著一起去了,昨兒村頭牛二家的掙了九十文!”
一個九十文,得三嬸兒頗有老當益壯的氣勢,但看到自家老頭時,感覺就像看攔路虎,那股豪氣瞬間滅了。“睡吧睡吧,趁著涼還能眯一會兒。”
三嬸兒眼不見為淨,幹脆利落的轉了個身,隻留給江裏正一個沒有感情的後背。
“這大熱的,一幹到晚怕是不成!熬壞了身子影響秋收可怎麼辦?”江裏正的關注點完全不在九十文上,他擔心的是村裏人指著活命的口糧。
忙活半年,就指望著最後的收成。寒露一到,柳樹村也進入冬了,一場接著一場的雨沒完沒了,動作稍晚,成熟的稻子收割不及就可能倒伏爛在地裏,導致顆粒無收!
這事可開不得半點玩笑。
“不成,我得去跟阿婉!”
“唉~唉,你這人怎麼風就是雨啊?阿婉這會兒怕是正忙得腳不沾地,你去找她湊什麼熱鬧?”三嬸兒反手就是一抓,抓著自家老頭子的衣襟將人拖住。
“阿婉心裏有成算著呢,哪裏用得著你提醒。”
“就幹到巳時,時辰一到準點開秤收茶,過後就收工了,哪能讓人沒黑沒白的還頂著大太陽熬啊?”
“就做一大早上的活,莊戶人家哪裏就這麼嬌貴了?”三嬸兒的那點睡意經這麼一打岔也沒了,幹脆坐起來,“人阿婉這回做的可是好事,村裏人現在誰不誇她,我你不會還對她有意見吧?”
“咱家雲川和他媳婦昨兒就拿了一百三十個錢回來!”三嬸兒對江裏正怒目而視,大有老頭子不識好歹就要發火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