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李延睿不是沒有聽趙芸娘提起媒婆上門的事,不過他一直都認為娘心裏有數,自有計較,並沒怎麼放在心上。

但剛才他在門外將洪教諭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原來這一切都是洪教諭針對他娘的一場謀算!

當即整個人如墜冰窟。

自己在書院遭到多位夫子的針對,李延睿不是沒想過是出自洪教諭的手筆,至少夫子們的行為肯定得到過他的默許,不然不至於如此膽大妄為。

可洪教諭是師長,對他所有作為隻能當成磨煉,他自己隻能受著。但現在親耳聽到他對娘的設計,這點李延睿不能忍。

他們一家人是因為娘的努力才相攜走到現在,娘根本不是洪教諭口中的無知婦人。

更令他氣憤的是,娘根本不是錢通這種人能肖想的!

“我是外人?”一直爭論了那麼久,江婉與他針鋒相對時洪教諭最多也隻表現得氣急敗壞,但李延睿這一番話卻讓他神情沮喪,仿佛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一日為師,終日為父。李延睿,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師長,知不知道尊師重道?”

“洪教諭對學生所有的磨煉,學生都受著毫無怨言,但您對我娘的安排,恕學生不能接受。”哪怕李延睿與洪教諭之間有著近二十歲的年齡差距,但在院中對峙,他挺直了腰板寸步不讓的樣子,卻已經風骨初成,頗有些鐵骨錚錚的味道。

“好,好得很!”

最先敗下陣來的竟然是洪教諭,他氣得頦下胡須一抖一抖的,憤恨的甩了下衣袖,整個人暴躁不已,原地踱了好幾個圈,才拿手指著李延睿的鼻子道:“既然你不服我的管教,那就請你另擇明師,看你將來如何蟾宮折桂!”

他這話一出,場上的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書院的教諭發了話,就表明李延睿徹底的被趕出了縣書院。

整個臨江縣,每次鄉試能中舉的人屈指可數,每一個無不出自書院。這才是縣書院能在臨江縣地位超然的原因所在。

失去了書院教導的機會,基本上可以斷定李延睿此生已經與中舉無緣了。

當然,這所有的人中並不包括江婉、趙芸娘,還有李延睿。

江婉其實對縣書院的教學水平一早就存疑,讓李延睿上學隻不過是遵循原著中的軌跡而已;而趙芸娘則是將江婉看得比什麼都重要,而且對自家相公的學習能力有著迷之自信,並不太清楚從縣書院退學的影響。

李延睿清楚,不過他已經做出了決定。

“是!”他衝洪教諭鄭重的揖手施了一禮,然後走到江婉的身邊:“娘,咱們回去吧。”

自己能力不夠,那就再學、苦學、死學!李延睿對科考出仕有著相當的執著,但前提是一家人在一起,絕不是把娘嫁給錢通,為自己換取什麼機會。

“哥,事關前途你可要考慮清楚啊。”對李延睿的選擇首先表示反對的竟然是那個媒婆。

場上的交鋒媒婆自認為見證了全程,卻一直沒有機會插得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