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官司(2 / 3)

“進去,把他倆找出來。”嶽山丘對兩名協勤說。

兩名協勤左手拎著手電,右手拎著膠皮警棍,向礦井走去。看卷揚的女工突然亮起了尖利的嗓子,喊著:“你們要幹啥?”

“找人。”一名協勤停住腳步,回過頭,對女工說。

“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女工的聲音像個炸雷,她跳了出來,直奔洞口,攔在那裏,好像兩名協勤要闖進這個母老虎的窩。

女工從嶽山丘身邊掠過的那一刻,嶽山丘看清楚了那個女工的臉,那是一張很不錯的臉,白淨而又飽滿。嶽山丘認識她,前兩年,她從邊遠的山溝嫁到野杏鎮,可惜的是,她的丈夫死在了礦裏,她成了小寡婦。嶽山丘之所以對她印象深,是因為她和老公公因為賠償的分配和她肚裏的孩子,打得個天翻地覆,有一段時間,鎮政府大院成了他們經常打架地方。老公公不要財產要孫子,高低要讓這個女工生下孩子再離開家,他不想斷了子又絕了孫。這個女工既要財產又要打掉孩子,鬧得鎮政府好幾天都沒法正常辦公。後來,這個女工不要財產了,堅決地做掉了孩子,那是因為她成了馮旺龍眾多情婦中的一個,一條人命的錢,對於她來說,已經不多了。

從礦井裏出來的幾名小工頭和那個女工緊密地團結在一起,死死地守在洞口,堅決抵製他們的進入。

兩名協勤猶豫了一下,看了嶽山丘幾眼。嶽山丘看了眼肩並肩手挽手,死守在洞口的幾個人,大聲吼道:“知道嗎,你們在妨礙公務。”

“你不就是個書記嗎,聽說在縣裏還有個常委的名頭,呸,屁大個官,牛個啥X,北京看大門的都是處級。妨礙你了,你能咋的,你功夫好,打我們來呀。”那個婦女開始向嶽山丘挑釁。

這個女人,中了馮旺龍太多的毒,怎麼說也不起作用了。動起手來,打趴下他們幾個,不成問題,問題是他現在的身份不允許他伸手,嶽山丘打開手機,撥通了派出所所長家的電話,命令所長集合全部民警,全副武裝,立刻趕到新鉬礦,另外將前兩天他們沒收的炸藥包一塊拿來。隨後,他又給潘大天和梁滿倉打電話,讓他們把地下射擊場的武瞀戰士調到新鉬礦,給派出所助陣。嶽山丘做過太多的讓步了,他不能再讓步了,一隻老母雞還懂得保護小雞呢,何況是為他拚命工作的人。

那個女人也在打手機,那是打給馮旺龍。架勢已經拉開了,碰撞又一次無法避免地要發生。

到底是武警戰士訓練有素,幾名戰士搶先趕到了新鉬礦。嶽山丘的手指向了洞口的幾個人,幾名武警戰士上去,三拳兩腳就拆開了他們的銅牆鐵壁,全部給他們戴上了手銬。兩名協勤隨即進入了礦洞裏,沒過多久,就把經委的安全員和派出所的民警背了出來。

馮旺龍駕著車,帶著一群人氣勢洶洶趕來時,捆綁安全員和民警胳膊的鐵絲還沒被解開,鐵絲深深地嵌在肉裏,用鐵鉗碰一下,他們都會疼得大叫幾聲。馮旺龍帶來的一群人將嶽山丘他們包圍在坑口前。

“你來得正好,他們持槍強搶我的鉬精,被我的手下製服了,看到沒有,外邊的這些鉬精,都是他們倆搶出來的,我正要把他們交給你呢。”馮旺龍瞪著眼睛信口雌黃。

“嶽書記,不是這回事兒,馮旺龍栽贓陷害我們。”兩個人爭辯道。

派出所的警車叫著趕到了新鉬礦,無論處理多急的案子,所長總是要慢半拍,一旦出警了,還喜歡製造聲勢。

嶽山丘擺了下手,製止住了他倆的辯解。

“新鉬礦出鉬精了?”嶽山丘盯著馮旺龍的眼睛說。

“出了,咋的?那是我的福氣,別人幹瞪眼。”馮旺龍說。

“別忘了,你僅僅是承包經營者,合同上簽得很明白,無論出多大品位的礦,必須向鎮裏報告,尤其是出鉬精,必須立刻報告。你隱瞞不報,分明是不想按規程操作,想一下子挖空地下的鉬精,這兩位同誌製止你,你便非法羈押了他們。”嶽山丘說得一針見血。

馮旺龍抱著肘,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盡管是黎明時分,卻不影響人們傳播消息的熱情。鎮上的許多人家都有電話,才十幾分鍾,很多人都知道嶽山丘和馮旺龍在新鉬礦鬥起來了,他們不等把衣服穿戴整齊,就跑了過來,圍在外邊看熱鬧。所長將警車直接開到嶽山丘的身旁,向車裏示意一下,意思是說,炸藥包帶來了。

事情明擺著呢,傻子也能辨出是怎麼一回事兒。馮旺龍想多挖鉬精,嶽山丘不同意。多挖鉬精的後果是什麼?地下將會挖空,地上隨時麵臨沉陷,不知哪些人家會房倒屋塌,一萬多口人的居家安危沒有了保障,嶽山丘為的是大家。馮旺龍呢?多出鉬精多賺錢,為的隻是他自己。盡管大家憎恨開采新鉬礦,憎恨嶽山丘把新鉬礦給了馮旺龍,罵他們是蛇鼠一窩。可現在看來,事實並不像他們猜測的那樣,嶽山丘的那顆心還沒有變黑,自然,大家的心全偏向了嶽山丘。

“我說了,他們倆是來偷我的鉬精。”馮旺龍依然狡辯。

“偷你的鉬精?野杏鎮的人誰敢偷你的鉬精,又有誰偷得了你的鉬精?你的新鉬礦管理得比監獄還要嚴。”嶽山丘逼近馮旺龍幾步,臉色變得格外陰沉,厲聲說道,“馮旺龍,你立馬給他們跪下,向他們。

“向他倆道歉?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我馮旺龍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父母,除此之外,我不向任何人下跪。我打了他倆,也捆了他倆,我就不想讓他倆管我,我就誣陷他倆偷了我的鉬精,你能怎麼著?”馮旺龍一臉的無賴相,向著嶽山丘叫板。

這一次叫住了,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馮旺龍從今以後可以隨便地在新鉬礦濫采濫挖,意味著上麵居住著的人家真的安危不保,意味著自己在野杏鎮的威信蕩然無存,甚至生命都沒有價值了。嶽山丘轉過身,從警車裏扯出炸藥包,一個箭步衝上去,鐵鉗子般的手抓住馮旺龍的褲腰帶,他把炸藥包夾在兩人中間,另一隻手捏在導火索上麵的引火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