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心情受損，但曲和終是不能回避自己的職責。他決定采納老同學的意見，找時間去古柏鎮走一趟看看。電話裏提到的那份曆史材料究竟說明什麼，是否如柳項木所說能證明案子出了偏差。盡管從法律程序說，這已經沒有什麼意義，因為案子已由市中院駁回被告的上訴，被告也未再向檢察院提出申訴。程序走到頭了，案子結了。對也好，錯也好，對於一審法官來說，就意味著不再有後顧之憂。
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年，再加上不斷有其他案子的審理，曲和對那樁了結的案子已經開始淡忘，為找回記憶，他又將案卷調出，進行下鄉前的溫習。案中原告畢同順的起訴書對案情做了大致如此的申訴：他家的麥地與被告卜建國的麥地相鄰，共同從地頭一口井裏汲水澆地。按照村委會的協議，澆地的時間分配是一家上午另一家下午，第二日再將程序顛倒。案發日這天畢家輪置的是上午。接近中午時分卜建國開著拖拉機來到井邊，看了看表對他說時間到了。他也看看表，見指針還向左邊偏著，就說還不到時間。 卜建國說他的表不準。他說他的表分秒不差。卜建國說他的表分秒不差。他說他的表是國產上海表。 卜建國說他的是進口羅馬表。他說你不要崇洋媚外，中國人就得以中國表為準。 卜建國又說他把表針往後撥了。他說他沒撥。這時卜建國不由分說上前關了他的機器。他不服氣，重又開了機器。 卜建國就朝他撲過去，他奮起自衛，兩人就在井邊兒上打鬥起來。後來卜建國就從地上拾起一把扳手猛擊了他的頭，當場把他打昏，經治療落下終生殘疾。曲和看完畢同順的陳述，又在庭審筆錄裏找見被告卜建國的說法。
你是什麼時候開拖拉機來到井邊兒的？
天晌後。
天晌是什麼時候？
正午。
你看過手表了嗚？
看過。
時間是多少？
十二點過三分。
你的表準嗎？
準。
是一隻什麼表？
是瑞士羅馬表，我叔叔從台灣回來給我的。
是什麼時候給你的？
九二年。
表到了你手裏修理過沒有？
沒有，從來沒修過。
就是說這塊表跑得很準。
很準，每晚我都對著電視看看有多少誤差，一個星期才慢一秒鍾。
你多長時間對一次表？
半個月。
每次向前撥兩秒鍾？
對。
就足說你的表永遠比實際時間慢一些。
對。
抽水澆地也不是坐火車，幹嗎要計較到分秒不差？
是畢同順先計較的，有一次我還差一個地角沒澆完，和他商童多澆幾分鍾，他不依，強行給我關了機。一報還一報，他不讓我我也不讓他。
你們兩家平日有什麼糾紛嗎？
有。他罵我。
他罵你什麼？
罵我黑構息。
他從什麼時候寫你黑狗息的？
“文化大革命”。
他從“丈化大革命”一直罵到現如今？
對。別人都不篤了他還寫。
那天打起來前他罵過你沒有？
盡管心情受損，但曲和終是不能回避自己的職責。他決定采納老同學的意見，找時間去古柏鎮走一趟看看。電話裏提到的那份曆史材料究竟說明什麼，是否如柳項木所說能證明案子出了偏差。盡管從法律程序說，這已經沒有什麼意義，因為案子已由市中院駁回被告的上訴，被告也未再向檢察院提出申訴。程序走到頭了，案子結了。對也好，錯也好，對於一審法官來說，就意味著不再有後顧之憂。
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年，再加上不斷有其他案子的審理，曲和對那樁了結的案子已經開始淡忘，為找回記憶，他又將案卷調出，進行下鄉前的溫習。案中原告畢同順的起訴書對案情做了大致如此的申訴：他家的麥地與被告卜建國的麥地相鄰，共同從地頭一口井裏汲水澆地。按照村委會的協議，澆地的時間分配是一家上午另一家下午，第二日再將程序顛倒。案發日這天畢家輪置的是上午。接近中午時分卜建國開著拖拉機來到井邊，看了看表對他說時間到了。他也看看表，見指針還向左邊偏著，就說還不到時間。 卜建國說他的表不準。他說他的表分秒不差。卜建國說他的表分秒不差。他說他的表是國產上海表。 卜建國說他的是進口羅馬表。他說你不要崇洋媚外，中國人就得以中國表為準。 卜建國又說他把表針往後撥了。他說他沒撥。這時卜建國不由分說上前關了他的機器。他不服氣，重又開了機器。 卜建國就朝他撲過去，他奮起自衛，兩人就在井邊兒上打鬥起來。後來卜建國就從地上拾起一把扳手猛擊了他的頭，當場把他打昏，經治療落下終生殘疾。曲和看完畢同順的陳述，又在庭審筆錄裏找見被告卜建國的說法。
你是什麼時候開拖拉機來到井邊兒的？
天晌後。
天晌是什麼時候？
正午。
你看過手表了嗚？
看過。
時間是多少？
十二點過三分。
你的表準嗎？
準。
是一隻什麼表？
是瑞士羅馬表，我叔叔從台灣回來給我的。
是什麼時候給你的？
九二年。
表到了你手裏修理過沒有？
沒有，從來沒修過。
就是說這塊表跑得很準。
很準，每晚我都對著電視看看有多少誤差，一個星期才慢一秒鍾。
你多長時間對一次表？
半個月。
每次向前撥兩秒鍾？
對。
就足說你的表永遠比實際時間慢一些。
對。
抽水澆地也不是坐火車，幹嗎要計較到分秒不差？
是畢同順先計較的，有一次我還差一個地角沒澆完，和他商童多澆幾分鍾，他不依，強行給我關了機。一報還一報，他不讓我我也不讓他。
你們兩家平日有什麼糾紛嗎？
有。他罵我。
他罵你什麼？
罵我黑構息。
他從什麼時候寫你黑狗息的？
“文化大革命”。
他從“丈化大革命”一直罵到現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