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要走,喬家楷立刻拉住她。
“你真的了解他嗎?未必。”喬家楷隻覺得心裏有一股濃濃的苦味,連到嘴邊的話也變得苦了,“嚴爵是兩個月前回國的,你知道嗎?他之前一直在美國。”
“真的嗎?”舒亦然一愣,她的確從來沒有聽嚴爵提起過,如果他們都在美國,為什麼那時候他不去找她呢?懷疑的念頭一閃而過,很快,舒亦然理智地反駁道,“那又能證明什麼呢?我是不知道,但這不是重要的事。”
“不,這很重要。”喬家楷的臉色漸漸嚴肅起來,他沉聲說道,“你看過嚴爵的體檢報告嗎?他有先天性的心髒病。”
舒亦然點點頭,滿臉疑惑地看著他,似乎在問“這有什麼問題嗎”?
喬家楷慢慢說道:“嚴爵在出國前出過一場很嚴重的車禍,你知道嗎?他當時開的車都毀了。”
“為什麼我不知道?”舒亦然失聲叫了起來,臉色已經不隻是震驚可以形容了。
如果嚴爵真的出了這麼嚴重的車禍,為什麼他從來沒有提起?為什麼周圍的人都不知道?公司那群八卦的姑娘連他穿什麼牌子的內褲都津津樂道,為什麼沒人提他的車禍?他有什麼嚴重後遺症嗎,所以才諱莫如深?
“說真的,雖然我和嚴爵一直不和,但我也算是從小就認識他。”喬家楷的臉上露出一種摻和了可惜、不解和憤怒的情緒,“我記得很清楚,嚴爵根本沒有什麼先天性心髒病。”
“你想說什麼?”舒亦然匪夷所思地看著他,她覺得荒唐,又覺得好笑。
喬家楷沉默地望著她,良久,一字一頓地說道:“有先天性心髒病的人,一直是嚴爵的哥哥,嚴書君。”
舒亦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仍然維持著之前的表情,荒謬而好笑地看著他。
“你應該聽嚴爵提起過他哥哥吧?”喬家楷也滿心震驚,他委婉地提示道,“他們是雙胞胎兄弟,長得一模一樣!”
“喬家楷,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舒亦然終於消化了他話裏的意思,她隻覺得有一股說不出的憤怒,整個人都氣得打戰。
“我沒有騙你……”
“你是想說他不是嚴爵?而是嚴書君?”舒亦然的聲音很尖,“而我瞎了眼,竟然連自己要嫁的男人是誰都不知道?”
這太荒謬了!這不可能是真的!他怎麼可能不是嚴爵?那些溫柔的甜言蜜語,那些瑣碎的生活片段,那些一起度過的日日夜夜,難道都是假的嗎?他不是那個和她重續緣分的少年,而是一個從不相識的陌生人?
任由舒亦然肆意地宣泄情緒,喬家楷無言地看著她,沉默的態度無疑是最殘忍的默認。舒亦然的憤怒裏也一點點地滲入了驚慌。
“我聽到你和嚴爵在一起的風聲,想回國見見你,結果意外發現嚴爵也是才回國不久。”喬家楷解釋道,“我承認我的確存了私心,但我不是有意破壞你的幸福,我想,既然你能和他重新開始,為什麼不能給我機會呢?”
接下來的事幾乎是順理成章,他找人去調查嚴爵,想要證明他接近舒亦然隻是報複,誰知道卻發覺他根本不是嚴爵。發生過一場重大車禍的人,在體檢表上竟然沒有任何後遺症,而是患上了先天性心髒病,這怎麼能不讓人起疑?
“你說的是真的?”舒亦然慘白著臉。
“我怎麼會騙你?”喬家楷沉聲道,“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可以去問問Lee,他是嚴爵的大學室友,嚴爵出事後他一直很恨你。”
對了,Lee……舒亦然想起上次碰見Lee後對方激烈的反應,那些讓人疑惑的事情,一下子都有了答案。
為什麼嚴爵一直不樂意她提起以前的事;為什麼嚴爵喜歡纏著她追問,是喜歡以前的他還是現在的他;為什麼Lee見到她就恨之入骨;為什麼嚴爵的口味變了很多,以前的愛好通通不見了;為什麼那把吉他引起了一場激烈的爭吵……因為他不是真正的嚴爵!因為他害怕被揭穿!
舒亦然的一顆心漸漸沉到了穀底。此時,一陣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舒亦然低頭一看,來電顯示的是嚴爵,不,現在她已經不能確定他到底是不是嚴爵了。
“你在哪裏?”電話接通後,嚴爵的聲音似乎有點鬱悶,“我們不是約了吃午飯嗎?”
舒亦然看了一眼對麵的喬家楷,語氣溫柔地說道:“我來試穿婚紗了,你先吃吧,我晚點過去公司找你。”
“好,那等會兒見。”
嚴爵利落地掛了電話,他抬起頭,看著十米開外的那家咖啡店,靠窗的位置上正坐著一對年輕的俊男美女,而那個笑意嫣然的女人剛剛還在和他通話。
她在對他撒謊,為了喬家楷。嚴爵的眉深深地皺了起來,他是不是該裝作不知道?
舒亦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她將自己扔進客廳的沙發裏,一個人靜靜地發呆,直到夜色深沉也毫無察覺。
“你怎麼不開燈?”剛下班的嚴爵進了屋,隨手打開了燈。
刺眼的光亮一瞬間湧來,舒亦然立刻就流下了眼淚,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緣故。
“怎麼了?傷到眼睛了?”嚴爵快步衝到沙發前,寵溺地責備道,“怎麼這麼不小心?讓我看看。”
他半跪地蹲在她的麵前,一手托著她的後腦勺,一手小心地撥弄著她的眼瞼,細心檢查,目光虔誠而專注。
舒亦然微微垂眼,看著他專注的臉,心裏一酸,眼眶立刻紅了。
他是真的疼她吧,所以連一點小病小痛都不願意讓她經受。舒亦然無聲地抱住了他,將頭埋在他的懷裏。
嚴爵這下明白了,她隻是想撒嬌,他無聲地笑了笑,抱緊了懷裏的人。
“出什麼事了?”他親了親她的鬢角,腦子卻不受控製地想到下午的那一幕,是不是喬家楷和她說了什麼?
“沒事。”舒亦然在他懷裏甕聲甕氣地說,“今天婚慶公司把婚禮的發言詞給了我,讓我背,可我覺得好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