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爵的注意力立刻被她的話題轉移了,他捏了捏她的臉,低聲笑道:“才多少字,你就嫌難?”
“你背試試?”舒亦然帶著一點賭氣的意味,把一張打印的發言稿遞給他,“我都頭疼死了,要是我在婚禮上背不出來怎麼辦?”
嚴爵笑著拿過她的講稿,不過兩分鍾,他很快流利地複述了一遍:“首先,感謝大家來參加我的婚禮。和每個女孩一樣,我也曾經憧憬過自己穿婚紗的模樣,憧憬過自己會遇到白馬王子……”
他的嗓音很低沉,又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性感,那些沉悶空洞的字眼,在他的嘴裏好像突然有了魔力。可是舒亦然的心卻瞬間冰凍如雪。
嚴爵的不學無術在整個交大都是赫赫有名的,他從來就沒有過目不忘的才能,不然嚴父也不會那麼忽略這個兒子。一個資質平庸的人有沒有可能突飛猛進,舒亦然並不清楚,但她非常清楚的是,嚴爵曾經不止一次跟她說過,他的哥哥嚴書君是個高智商的天才,學什麼都很快。
“嚴爵。”舒亦然緊緊地抱著他,不停地叫他的名字。似乎她每叫一次,心裏的難過就會少一點。
嚴爵無聲地回抱住她,一點點在她額頭啄吻。喬家楷的話則再一次浮現出來——舒亦然,你要是不相信,那我可以再去搜集證據,可是你不能就這麼和他結婚!
不能嗎?
舒亦然的心裏沒有答案。
“嚴爵。”她聽到自己微笑的聲音,“你明天有空嗎?我們去醫院做個體檢吧。”
“體檢?”嚴爵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問道,“你怎麼突然想到這個?”
“我們都要領證了,難道不應該做婚前體檢嗎?”舒亦然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在開玩笑,“難不成你有什麼瞞著我啊?”
“怎麼會?”嚴爵的笑容蒼白無力。
這一晚,兩個人雖然相擁而眠,彼此卻都心事重重。
眼看著離婚期越來越近,嚴爵的情緒似乎越來越不穩定,他開始整晚的失眠。當舒亦然半夜醒過來,床上卻空了一半,他的枕頭都是涼的。
或許,他是想跟她坦白?舒亦然呆坐在床上,一時間也茫然無措。
其實最近幾天,喬家楷又約見了她幾次,他甚至拿出了嚴爵當時出車禍在醫院治療的病曆,他勸她離開嚴書君。
是的,她現在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那個她即將嫁的人不是嚴爵,而是嚴書君。
“你醒了?”嚴爵,或者現在應該叫他嚴書君,他推開門走進來,看到醒著的舒亦然,愣了一下,立刻走上去用被子包住了她。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煙味。舒亦然咬了咬唇,心裏的情緒格外複雜,一時竟不知道說點什麼。
“別凍著了。”嚴書君熟稔地替她暖著手,歉意地說道,“是我吵到你了嗎?”
舒亦然搖搖頭,試探性地問道:“你去哪兒了?”
“有點兒工作沒做完。”
她明知道這是他的謊言,他明知道她沒有相信,兩人卻都沒有再開口。
第二天,舒亦然起得很晚,嚴爵已經出門上班了,桌上依然給她準備了早餐。熱氣騰騰地小米粥和酸嫩可口的醃黃瓜讓舒亦然心裏鈍鈍地疼。
她這幾天胃口不好,總是吃不下東西,他一定是留意到了,所以不動聲色地給她準備開胃小菜。他那麼體貼入微,肯定也看出了她的疏遠和冷淡,甚至她因為心結而拒絕他的親熱,他也沒有追問。不管他是嚴爵,還是嚴書君,他是真的愛她啊。可是她自己呢,她忽然有些不確定自己的答案。
“丁零零——”手機響了。
“舒小姐,您和嚴先生的體檢報告已經出來了,按照您的要求,我們已經給您多留了一份備案。”電話那頭,是醫院的來電。
接到電話後,舒亦然立馬去醫院拿了體檢報告,看著上麵的信息,她最後一絲幻想也被打破了。但是她也沒有太過訝異,或許,她早就接受了他不是嚴爵的事實。
她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那時,她還住在嚴家,嚴爵有次和她聊起自己的同胞哥哥,他笑著說小時候嚴父和嚴母經常把兩個人抱錯,因為他們長得實在太像。
“那你們豈不是什麼都是一模一樣?”她好奇地追問。
“也不是。”嚴爵神秘兮兮地說,“其實我們的血型不同,我是A型,他是AB型,不過因為我們是雙胞胎,每次學校體檢他都直接填和我一樣的,從來都沒有人懷疑,哈哈哈。”
嚴書君的血型是AB型,盡管他對外的資料上都是寫A型,盡管他花點手腕更改自己的體檢表毫不費力,但他卻阻止不了舒亦然拿他的頭發去化驗,她畢竟是他的枕邊人。況且,他應該從來沒想到這點小小的紕漏吧。
他這麼費盡心思的變成嚴爵是為了什麼?嚴爵又去了哪裏?
舒亦然的腦子很亂,太多的思緒都湧上心頭,她一時茫然無措。但她並沒有意識到,她自始至終似乎都沒有想過去追究嚴書君的欺騙。
無論如何,事到如今,她都應該和嚴書君好好聊一聊了……
“吧嗒”——玄關處突然傳來了門鎖轉動的聲音,舒亦然一僵,嚴書君已經開門走了進來。
她慌忙把手裏的東西塞到沙發的間隙裏,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隻是下意識地做了這個動作。
“又在發什麼呆?”嚴書君走過來,將手上拎著的袋子遞給她,“在路上看到賣炒板栗的,想起你愛吃,就給你買了。”
舒亦然笑了笑,捧著熱乎乎的栗子,一時心潮湧動。
“你最近瘦了。”嚴書君摸了摸她的臉,低低地歎了口氣,說道,“還是吃不下東西嗎?明天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吧。”
“沒事,可能最近太累了。”舒亦然當然知道她隻是心事太重而已,她勉強笑了笑,轉開話題道,“你今天怎麼下班這麼早?”
嚴書君溫柔地從背後抱住了她,啞聲說道:“我想多陪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