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心香”並不俗,猶如被人們熟用的許多東西一樣,雖看著不起眼,但若換別的來代替,卻是不能。
說到俗,算來還是心俗。
我總有一種深切的體會:現在這個時代,要讓人們彼此信任,是件很艱難的事。
我每天都要收到幾十封讀者來信,有相當一部分是傾訴苦衷的,常有“我經曆的坎坷和苦難太多,你能救救我嗎?”“在命運的痛擊下,我不得不向你伸出手……”“我太痛苦了……”諸如此類的言辭,信中卻並不講明白,留個懸念給我。我一向以為,他們能在痛苦和寂寞的時候想到我,實在是一種榮幸的信任。所以無論再累也幾乎是每信必回。殷殷探詢,真誠安慰。令我驚異的是,他們的第二封信卻基調大變,似乎我的信有藥到病除之效。也不再講自己的不幸,卻隻忙著要書和照片,有的索性直說是試探我沒想到你這麼著名的大作家也會給我回信,我發出許多類似的信,卻都石沉大海……”每至此時,我心裏都會湧起一絲隱隱的失望和感傷。他們試探我,我又去試探誰呢?話說回來,我從沒想到會有人以這種方式來試探我,我也從沒想過這樣去試探別人。
一種純潔的願望與激情受到了空虛而無聊的遊戲式的騷擾和傷害。也許,我會因此淡漠許多真誠的呼聲,從而讓一種可怕的惡疾以我為環節向周圍迅速蔓延:如今正盛行美麗的欺騙和矯情的真誠,這個時代缺少知音。
然而,我沒有。我依然愚笨地坐在質樸的書桌前,一封封地回信給那些陌生的朋友。我以信任自己的方式來信任他們,並渴望他們以信任自己的方式來信任我。
也許這隻是一種有花無果的妄想,但至少,我堅守住了自己,沒有使自己在失望於別人的同時也失落於自己。這,該是最可自慰的意義吧。
據說BP機在美國是戴在牲畜身上的,以便它們走遠後聽到呼叫而自動返回。但中國不比美國,通訊設備的落後使BP機在人們腰間迅速地流行起來。如果在一些繁華城市還確能物有所用的話,在我們這個偏僻的小縣城,不過是買了一件顯“派”的裝飾品,每月還需交給傳呼台幾十塊錢“定期美容費”。
一天,一位與我聯係不多的朋友忽然鄭重其事地找到我,認真地問:“你知道我的BP機號嗎?”
“不知道。”
“我特意來告訴你,你記一下。”
“好,好。”我忙不迭地記下來,之後才奇怪地問,“怎麼平白無故地來說這些?”
“我的BP機剛換了新號碼。”他不好意思地說,“朋友們都不知道,也沒有人呼,我想著每月交那幾十塊錢不就是圖個這麼?不用白不用,閑著也是閑著。所以專程來告訴你。”
“若真用不著,就幹脆停機算了。”我笑道。“那更虧!白扔了一疙瘩錢。”
究竟“心香”並不俗,猶如被人們熟用的許多東西一樣,雖看著不起眼,但若換別的來代替,卻是不能。
說到俗,算來還是心俗。
我總有一種深切的體會:現在這個時代,要讓人們彼此信任,是件很艱難的事。
我每天都要收到幾十封讀者來信,有相當一部分是傾訴苦衷的,常有“我經曆的坎坷和苦難太多,你能救救我嗎?”“在命運的痛擊下,我不得不向你伸出手……”“我太痛苦了……”諸如此類的言辭,信中卻並不講明白,留個懸念給我。我一向以為,他們能在痛苦和寂寞的時候想到我,實在是一種榮幸的信任。所以無論再累也幾乎是每信必回。殷殷探詢,真誠安慰。令我驚異的是,他們的第二封信卻基調大變,似乎我的信有藥到病除之效。也不再講自己的不幸,卻隻忙著要書和照片,有的索性直說是試探我沒想到你這麼著名的大作家也會給我回信,我發出許多類似的信,卻都石沉大海……”每至此時,我心裏都會湧起一絲隱隱的失望和感傷。他們試探我,我又去試探誰呢?話說回來,我從沒想到會有人以這種方式來試探我,我也從沒想過這樣去試探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