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內心深處湧出的憤怒在那一刻衝上了頭頂。
我拍案而起:“胡說八道!!”
張芳芳和那個大姐驚愕的看著我,而顧子楓,我用餘光看到他並沒有做什麼反應。
因為過於憤怒,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憑什麼要在意別人的眼光?憑什麼要用別人的評判標準來評判自己?難道那些可笑荒唐的評判標準,明明錯的離譜,也要拿來做自己的生活準則嗎?”
“被欺負,就被人說都怪你太軟弱;被非禮,就有人說誰叫你穿的那麼不檢點;被家暴,會有人出來說肯定是被打的犯賤;被搶劫,活該你大晚上在外麵晃悠;抑鬱了,百分百是因為吃飽了撐著;被強暴,那不但是你人品有問題從此以後還要背上不幹淨的標簽……”
我很難過,聲音低了下來:
“明明是受害者,明明被施暴,明明才遭遇了旁人不可想象的災難,明明……”我默默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卻在想要擁抱他人尋求安慰的時候,被旁觀者一把推進黑暗;明明是落入懸崖前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卻被人連根拔掉,一腳踢進深淵……”
“我們,也許沒辦法去要求別人有同理心,沒有辦法要求別人有道德有修養,我們甚至都沒有辦法要求他們能做個人……是的,我們沒有辦法改變這個世界的殘酷,但我們可以把握自己,可以做自己的避風港,可以為自己飽受摧殘的心鬆綁,因為哪怕這個世界對我們充滿惡意,就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愛自己,但我們還有自己,還有我們自己!我們,難道不就是最後那個,也是會永遠愛我們的人嗎?”
我的聲音幾近哽咽,“為什麼要聽他們說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全世界都說你不幹淨的時候,連你自己都要讓自己嫌棄自己?!”
“如果連自己都嫌棄自己,那我們不就真的成了被全世界拋棄的人了嗎?!!”
吼出最後一句,我用盡了幾乎所有的力氣,雙手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時空凝結了,一切都似乎是靜止的,他們陷入沉思,沒有人說話,連呼吸聲都好像被消音了。
那個大姐張大了嘴巴,睜圓了眼睛看著我,半晌說不出話來。
忽然,從後堂傳來了掌聲,接著顧子楓也一起鼓起掌來,張芳芳看著我,眼裏似乎有淚水,又許是我看錯了,總之她就那麼看著我,眼神很複雜,很難懂。
我覺得眼前的畫麵在顫抖,我知道是因為憤怒,尤其是用盡全力後的聲嘶力竭的呐喊,讓我現在癱坐在椅子上,喘起了粗氣。
啪!
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那位大姐忽然驚醒似的抽搐了一下,然後立刻俯下身子去尋找。張芳芳也準備去幫她,誰知道被大姐一把推開。
正當我和張芳芳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這位大姐的時候,顧子楓又開始用他神奇的推理能力開始推理了:
“嗯,如果我推理的不錯,你一定是偷走了人販子的某樣貴重物品,又或者說,你是直接拿走的。從我進餐廳開始,到你表現出懼怕暴力的創傷後應激反應之前,你一直用非常警惕的目光在看店外,通常這種情況下,你會有這種反應隻有兩個原因,一是害怕誘拐你的人追來,二是害怕另外什麼人抓你。”
“你在描述你逃走的部分的時候,有點過於簡單了,僅僅是遇到機會趁機逃跑,好像不能成立。僅僅是窩在後備箱,被捆住手腳多時這兩點來看,你的腿都不支持你進行快速的奔馳行進,那麼你能逃出來……”
顧子楓推了推眼鏡,得意的揚起嘴角:“真相隻有一個,那就是你把誘拐你的犯人擊打成重傷,或者是直接殺了!”
大姐剛拿起地上東西,見顧子楓這麼說,當場又愣了。而看到大姐的表情,顧子楓似乎非常得意,又說道:
“所以,你並不是倉皇而逃,而是重傷了人或者殺了人之後,緩步離開的。你先前之所以警惕的看著外麵,是因為你害怕有警察來抓你,而你剛才說的那些不報警的理由,恰恰隻是為了掩蓋你不報警的真正原因!”
說著,顧子楓突然看著我:“就你還在哪兒煽情,你說的再對,可她的真實意圖都沒看出來,你說你煽個什麼情啊?”
我徹底無力了,我甚至無力反駁顧子楓對我的奚落和嘲笑,如果顧子楓說的是對的,那麼現在這個大姐受害者的地位之外,很可能還會多一個防衛過當之類的問題。
張芳芳眼神是渙散的,不知道在想什麼,她並沒有加入顧子楓的行列來一起貶低我。
那位大姐則開口道:“你不要亂講話,俺木有殺人,俺隻是抓住機會逃出來了。”
顧子楓突然站起來,一把撐住桌麵,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大姐,用犀利的語氣咄咄逼人的道:“你把那人怎麼了,他在哪裏?你為什麼不敢報警,如果真像你說的,你是逃出來的,走,我帶你一起報警抓他;如果不是,而是你殺傷了他,那你現在跟我去自首,爭取正當防衛,最次防衛過當,總好過你現在殺人逃逸!走!”說罷,他一把抓住大姐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