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聲響伴隨著急促降落的“雨”砸在所有人身上，音落但沒人能即刻反應過來，鼻尖便聞到類似於對方了好幾天的死海產的腥味......還夾著被濃重蓋住，似有若無的臭味兒——令人作嘔。
偌大的姑蘇城中心商區頓時猶如死亡般寂靜，但也隻是一瞬，下一刻，便有一道尖銳而恐懼的叫聲突兀響起，刺破了籠罩在上空的寧靜——猶如除夕夜的第一聲炮仗，隨之而來的是此起彼伏的附和聲，仿佛在宣告著某種時刻的到來：
比起新年歡慶與希望，此時的情形則更像是年中的鬼月十五，地獄之門被人一頭撞開了，血淋淋地將無盡的寒冷與絕望攤開在所有人麵前，像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神秘而充滿誘惑，恐懼而令人抗拒。
但所有人都掙脫不得，必須義無反顧地紮進去——好一會兒人們才反應過來，落在自己身上，臉上的“雨”並不是雨，而是一種濃稠的涼濕的像鼻涕一樣的東西。
沒有人願意去細想，便被這東西散發出來的惡臭熏得哭天搶地，當場便吐了起來。
然而這玩意兒跟會傳染一樣，一傳十，十傳百，短短幾息就能聽到種類不一的嘔吐聲，饒是意誌力堅強的兩江大營將士，也快要抵不住這堪比魔音更致人封魔的“攻擊”。
蕭玥三人聽到那一聲巨大聲響的同時，錯愕的神情被一塊不知從哪飛來的厚重布料蓋住。
但即便目不能看，全憑一雙耳朵也能知道被一層布料格隔絕在外的世界是此時的情形：
令人窒息的尖叫聲不絕，痛不欲生的慘叫聲漸漸充斥著耳膜，剛剛的巨響猶如濺進油鍋的水滴一樣，讓這個世界劈裏啪啦地炸開了。
而這一切，幾乎是在瞬間發生的。
蕭昀與容笙回過身來便想伸手去掀那塊布，剛抬起手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別掀開，那些東西有毒！”是本該在外圍等待消息的卿玖。
蕭玥聽到“有毒”二字，在心裏肯定自己剛剛對不明落物以及眾人的反應做出的猜想，隨後掀開布料一角問卿玖：
“你怎麼在這？”
卿玖此時不知從哪弄了一塊黑布將自己從頭到尾裹了起來，好看的少年此時神情肅然，不由分說地抬手將那被掀開的一角重新暗了下去：“別廢話了！先走！”
耳邊是嘈雜混亂的叫聲，聽得教人不由眉頭緊皺，鼻尖是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嗅得令人陣陣反胃。
蕭昀與容笙默契十足，當機立斷地決定先帶蕭玥離開這裏，於是蕭昀順勢將蕭玥推到容笙悲傷，然後自己墊後，四人艱難地避開驚慌失措的群眾，往祭台方向走去。
“是天花！”
人群裏不知誰喊了一嗓子，令原本頭昏腦花，任由蕭昀和容笙擺布的蕭玥猛然情形，然後這回真真切切地聽到了越來越多人叫喚著：
“是天花——”
驚恐的，絕望的，歇斯底裏的，痛不欲生的......
蕭玥強打起精神，伸手拽了一把先他們一步的卿玖的衣角，啞著嗓子問：
“怎麼回事？”
她的聲音不算大，在如此混亂的局麵根本微不可聞，但不知卿玖功力深厚還是恰好聽見了，他頭也不回地抬手在蕭玥的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示意她自己聽見了，蕭玥便放開了手。
然後卿玖放慢了腳步，提高音量簡單地解釋：
“估計是魏立留了後手，提前派人混在人群裏，見情勢不對便撒了這些膿液造成混亂，趁亂救走了魏立。”
膿液？蕭玥心中疑惑，隨後不知是被越來越濃的臭味熏得受不了還是想到什麼，幹嘔了一下，但並沒有消停，而是繼續問卿玖：
“是天花皰疹的膿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