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隔著一層厚布料,但是蕭玥在沈宅給慕容瑉打了幾日下手,後來又在養生堂替不少天花患者,那味兒與張凝身上皰疹破裂時的相似,因此有了猜疑。
然而還沒等卿玖回答,她鼻翼動了動,原本因為頭昏腦脹快要睜不開的星眸猛然睜大了,“不對!”
卿玖一聽她這如此堅定的語氣,忽然福至心靈地預想到什麼,於是脫口而出地打斷了蕭玥:
“什麼不對?沒時間墨跡了!趕緊走!”
蕭昀與容笙比卿玖更了解蕭玥,默不作聲地用行動支持卿玖的想法——加快了腳程。
但蕭玥此時無暇顧他,她自顧自地消化了自己剛剛腦子裏的一閃而過的猜想,一邊低頭盯著地上糊得亂七八糟的膿液,一邊焦急地開口:
“這不是單純的膿液!”
卿玖聞言瞥了一眼周圍的情形,不由地皺了皺眉,但腳上速度不減:“不錯,碰到膿液的人發病太凶險了,才一會兒功夫已經有不少倒地不起了!”但是現在已經不允許他們停下來去查看。
蕭昀與容笙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兩人解釋沉默地護著蕭玥,隻想確保她萬無一失。
蕭玥感受到了他們的用意,在厚重布料底下反手用力抓住了蕭昀的手:“哥哥,快讓驃騎大將軍派人封鎖整個姑蘇城,不準任何人踏出城門一步!”
卿玖在前頭聽到這話,忍不住在混亂之中翻了個白眼:“這還用你說,別廢話了,顧好你自己吧!”
蕭玥聞言鬆了口氣,也對,蔣睿身經百戰,應該在第一時間就做出對策了。
思及此她便皺起眉頭琢磨起如今的情形,還有那突然冒出來的膿液.....
突然,蕭玥靈光一閃:“卿玖,解藥帶了麼?”
蕭玥口中的解藥是指殷三原在來到這裏之前才研製出來能醫治好天花的解藥,還未經過測驗,但蕭玥也參與過研製的過程,知道這解藥九成是能起效的。
卿玖猶豫了一下,邁開的腳也頓了一下,左手已經摸到了早就藏在袖中的解藥,嗓子不知為何突然發緊:
“帶了,你要吃麼?”
蕭玥得到肯定回答之後回道:“等會兒。”然後又對從頭到尾一聲不吭背著自己的少年說:
“容笙哥哥,把我背到祭台上去!”
容笙:“什麼?”腳步卻沒有絲毫放緩。
蕭昀沉聲:“胡鬧!”
蕭玥顧不了那麼多了,抬手拍了拍容笙的肩膀,催促道:
“快點兒!難道你們想眼睜睜地看著這麼多無辜百姓暴斃而亡麼?”
剛剛還無動於衷的容笙此時聽到這話身子明顯一滯,腳步也不那麼堅定了。
蕭昀見狀咬牙警告:“容笙!”
容笙此時已經滿頭大汗,夾在這對兄妹之間進退維艱。
他此時能猜到蕭昀在想什麼,蕭玥從昨夜開始就有些不對勁,尤其是她剛剛問卿玖解藥的時候。解藥一事她從未跟蕭昀與他提起,說明其中另有隱情,或者說,蕭玥另有打算。
究竟是什麼讓她在高燒的情況下還硬撐了一個多時辰?是為了,天下蒼生,黎民百姓麼?她已經當初那個不諳世事,隻會闖禍的的混世小魔王嗎?
思及此,容笙突然猶豫了,背上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人兒的顫抖和灼人的體溫,耳邊是她漸漸微弱的氣息。
她到這個時候,還要堅持完成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容笙心中一動,驀地停下了腳步,隨即咬牙切齒地像是警告:“你最好有辦法!”
然後不顧身後蕭昀的怒吼和卿玖跳腳的喊叫,背著身上的小人兒,改變了方向朝祭台上小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