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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打算在落花穀呆上十年?”紫月似乎還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僅僅八歲的女孩做的決定,在這麼一個人煙罕至的荒穀,就是自己都會感到寂寞,更別這個正是處在喜歡熱鬧年紀的女孩,更何況,在泉城,還有一個她很在乎的人在等她,她真的願意在這裏陪自己這個無趣的老婆子麼?
重重的點點頭,寧悠悠的臉上有這往日的平淡:“恩,本來就想著見了玄哥哥之後再來落花穀陪師傅的,現在悠悠身上的病也不允許悠悠離開啊。十年雖然不短,可是,悠悠相信玄哥哥一定會在泉城等我的,一直等我的。”這個女孩此時露出了和她年紀不符合的飄渺的神情,她想到了如今在泉城城裏那個和自己一起長大的有著一個美麗的江南之約的少年,玄哥哥。你會等我的,對麼?
紫月會心的一笑,從來沒有什麼時候能像現在這樣感動心中無比的溫暖,有人在乎有人陪真的是一件很窩心的事情呢,自己果然沒有看錯這個孩子。既然她都不在乎在這裏呆上十年,那麼自己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十年,自己決定有信心醫治好這個女孩纏身已久的痼疾。隻是,紫月不由得看向易水寒,心中有絲愧疚,答應了她一起去泉城的啊。
易水寒自然明白此刻紫月心中的愧疚,隻是她的臉上還是一如從前般的雲淡風輕,她開口道:“泉城城,我一個人去便成。你如今最重要的是要治好這個女孩的病,畢竟這也是他的心願。至於於南秋。十年前我和他也有過一麵之緣,我去泉城找他一起去尋白齊,他會答應的。”
紫月的心中一絲感激,越發的覺得十年前自己不救治這個女子真的是自己的不是了,隻是如今起那些往事也是無用,她點點頭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啟程?”
易水寒神色幽幽,道:“自然是越早越好,是生是死。我想快點有他的消息。”
紫月自然知道易水寒此時心中所想,畢竟,曾經,她也這麼擔憂過蘇真,隻是,易水寒的身子能不能支持的住連續的奔波,她臉上現出擔憂的表情。
這一瞬間的事情被易水寒看在眼裏。她微微一笑,道:“不必擔心我,這十年間,我的傷早已經好了!”
紫月點點頭,易水寒接著道:“既然如此,我現在便去了!”
“這麼急麼?”紫月有些驚訝。本來以為最早也是明早上,畢竟此時已經黑了!
易水寒的眼神開始飄向遠方,她語氣中有著不出的落寞:“你難道不知道,思念是一件多麼要命的事麼?”
紫月自然知道,這些年。她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中度過。那麼,她自然也懂易水寒此時的心情。點點頭。紫月不再挽留。
易水寒站起身來,道:“那麼我便走了!”
“恩。”紫月隨著她站起來:“有了蘇大公子的消息,記得來告訴我一聲,若是用的上我,盡管開口!”
自然是用得上你的。他即使沒死,也不知道受了多重的傷呢,這下的醫生,又有誰能比得上你的妙手!
易水寒點點頭,轉身剛要走,寧悠悠卻突然道:“易姑姑!”
回轉身,易水寒問道:“如何?”
寧悠悠的臉上有些擔憂,有些柔情:“去到泉城,見到玄哥哥,記得告訴他,悠悠要在落花穀呆十年,若是不願,他便可以不用等了!”
易水寒臉上露出微笑,女人,原來都是如此口是心非,不論是如紫月這般的垂垂老矣的老嫗,如自己這般年近三十的少婦,還是如悠悠這般僅僅八歲的少女。她打趣道:“你真的願意你的玄哥哥不等你?”
寧悠悠的臉上雖是有些痛楚,但是語氣依然倔強:“我雖然不想,可是,若是他不快活,我寧願他不等我!”
兩個風華絕代的女人聽到這句話之後一起陷入沉思。紫月心中想著三十多年前自己對蘇真的誤會,當時自己連他都不信,執意要離開他,現在想來真是後悔,若是如悠悠一般隻要他活的快活就行的思想,又怎麼會有現在的悲劇?歎一口氣,自己竟然連一個女孩都比不上!
易水寒更是思緒萬千,在川蜀,看到他和唐魚兒在一起,自己竟然是在怨恨他,自己又何時真的替他想過?比起這個孩子,自己是有多麼的自私?十年之前,自己為了什麼喜歡上他?難道喜歡就一定要和他在一起麼?為什麼自己還會怨恨他?自己不是喜歡他的麼?自己到底有多麼傷他的心?是不是,他衝出密道的那一刻,心裏還是忘不了自己的那些冷淡那些絕情?
想到這。易水寒暗下決心,這一次,若是蘇白齊不死,隻要他快活,不管他和誰在一起,自己都不會再怨恨他。
謝謝你悠悠,易水寒心中真誠的道一句,拱手道:“我知道了,那我便走了!”
罷,易水寒頭也不回,大踏步向門外走去!隻是,她的臉上,分明掛著一絲淚水!隻是為了那個公子而流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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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躺在那個木席上依舊沒有醒來的男人,唐魚兒的心中卻是漸漸安定下來,隻要守候在他身邊,哪怕是一起墮入六道輪回,自己都不會害怕。
那個男人有四十多歲,頭上裹著一個白巾,臉上的胡渣顯是剛剛刮去不久,他的長相,分明和漢人沒有二致。
唐魚兒此時卻不去注意這些事情,她也顧不上和這個救回自己的男人先道一聲謝,張口就問道:“他怎麼樣?”
那個男人看到唐魚兒。眼中露出驚喜,看這個女子的樣子。看來身上的傷已經沒有大礙,隻是勞累許久才顯得身子虛弱,聽到她這個問題,這個男人沒有遲疑,立刻答道:“弓箭傷肺,胸腔出血,再加上大負荷活動,血入腦中。因此不醒!”
大負荷的活動?唐魚兒的腦海中浮現出那日的場景,正是在替自己擋下這一箭之後,這個公子還是義無返顧的殺入敵陣,也許,正是因為那一連串的衝殺,才會讓血液進入腦中吧。
“那麼,他還能不能醒?”唐魚兒問的心翼翼。卻是眼含期待。
那個男人臉上的神色分明是那麼的不自信,他的語氣都些許的沒有底氣:“難了,若是三之內能夠醒來,也就隻是一些皮外傷了,若是三之內醒不過來…………”
他的話沒有完,唐魚兒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三之內醒不過來,自然是永遠都不會醒了。呆子,你一定要醒過來,你知不知道,有一個女人在你麵前。隻要你能活下來,讓她去做什麼她都肯的!
唐魚兒的雙目漸漸的紅了。三,自己都不會再離開她的身邊!
隻是,三,蘇白齊真的能醒過來麼?若是不醒,唐魚兒會和他一起死麼?
那個男人看唐魚兒慢慢的走過來,識趣的站起身來,讓出一點地方,讓唐魚兒坐到蘇白齊的旁邊。
唐魚兒緩緩的撫摸蘇白齊的麵頰,臉上的淚水滴到蘇白齊的臉上,呆子,無論如何你都要醒過來。若是沒有你,我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看著唐魚兒的表現,那對父女自然猜到了這兩個人的關係,那個男人眼中露出一絲奇異的光芒,卻是轉瞬即逝,偷偷的拉一下自己女兒的衣服,兩個人悄悄的退了出去,把這個房間交給這對情侶,畢竟自己在這裏,也不可能在做更多的事情了!
唐魚兒此時眼中隻有蘇白齊,也不去注意那兩父女走出門,她定定的看著那張讓自己著迷的臉頰,臉上似哭似笑,回憶起往昔,雖然隻有一個月的相遇,卻是自己一生最為快樂的時光。可是,這快樂,終究隻是短暫!還沒有細細的去品嚐,那個公子就在自己麵前倒下,名震下的公子,也抵不住數萬軍馬,十三哥死了,自己心中的傷悲卻遠沒有看到蘇白齊倒下的那一刹那多。那一刻,自己如同失去了全世界一般,腦海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眼裏隻有那個公子,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是真的,似乎不願相信自己真的生活在人世一般!
“你快點醒,你一定要醒,呆子,我的生命如今隻是為你而活!”一邊,唐魚兒的眼淚簌簌的落下,沾濕了蘇白齊的衣領。
眼前的一切都那麼的虛幻,唐魚兒眼皮漸漸沉重,不一會就趴在了蘇白齊身上睡了過去。隻是她的雙手還是牢牢地抓著蘇白齊的左手。
從沒有什麼時候如現在一般,讓唐魚兒感覺自己的手中抓著的東西是不能放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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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水寒出了落花穀,一路向北,泉城越來越近,易水寒不知疲倦的晝夜奔行,她隻想快一點再快一點,快點到泉城,快點去川蜀,快點找到蘇白齊。
隻是,越往北,人煙卻是越來越少,易水寒心中詫異,自古北方就比南方繁華,本朝先祖建朝之時,僅僅魯東一省的人口就能比得上江南幾省的總和,怎麼,打從自己進入魯東境內,到處都是人煙稀少,殘村敗屋呢?
她自然不知道發生在泉城的大戰,也自然不知道如今顏若存久攻泉城不下,竟是想出毒計,分兵繞過泉城,將魯東省境內泉城周邊村落一一擊破,驅逐居民,焚燒房屋,意圖將泉城變成一個孤城。
他這一招,正是效仿前人的“遷界禁海”之策,隻是把泉城城當成海外孤島一般對付,饒是李宗才和於南秋都是身經百戰之人,對此計也是無可奈何。
既不能出泉城正麵與朝廷兵馬作戰,自然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顏若存將泉城圍成一座孤城了。
將軍府了。每日的戰報來往繁多。都是報告泉城城周邊縣城淪陷的消息,李宗才一直收到這種消息。也沒有心思再去教育幾個兒子爭奪下的野心和計謀了,如今之計也隻能先保住泉城才能再逐鹿下了。
朱雨玄抓住機會,偷偷的將那日在魔醫穀外聽到的張豺狼兄妹的計算李氏的事情告訴了李仇儲,李仇儲心中忿怒,總算明白了為什麼自己在陝西會得到那種待遇了,隻是不解為什麼後來張老虎又同意出兵了。
隻是,他雖然憤怒,卻是知道眼前不是和張氏兄弟撕開臉皮之時。泉城城危在旦夕,正是依靠四方義軍齊心協力之時,不可因失大,雖然顏若存完全可以繞過泉城直取江南,但是泉城城有一在,顏若存便不敢這麼做,因為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在江南正殺的痛快。泉城城兵馬城門一開,在他的背後捅上一刀。
因此,隻要泉城城在一,朝廷兵馬便一不能下江南,義軍便可一分朝廷遍布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