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泉城大戰(1 / 3)

;

李宗才看一眼場中眾人的表現,見都是一副難以置信,顏若存的人馬竟然來的這麼快,確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雖然李宗才一向為人謹慎,但估算的時間還是晚了半月之多,依他之見,江白城原來疲憊,顏若存久戰過勞,兩人的人馬都會修整一段時間才會來決戰,隻是,萬萬沒有想到顏若存竟然會來的這麼快。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也容不得眾人再猶豫了,李宗才看一眼,心想今日算你走運,這才一招手,對場中幾位足以決定泉城所有大軍務的人道:“走,咱們去看看。”

張豺狼張鴛鴦對視一眼,心知今日之事,必然是拿易水寒沒有法子了,眾人去迎戰,她大可孤身離開泉城,雖然城外包圍重重,但是對於這些身懷武藝的高手來,一人來一人去還是很簡單的,蘇白齊那日在巫山被圍之後差點戰死也隻是因為他還要顧及隨自己去的那兩千精銳的性命。

於南秋心底暗鬆一口氣,雖然今日他對易水寒的表現也是極為慍怒,但是好歹她也是蘇師兄的朋友,不好和她傷了和氣,再加上如果她真的決定魚死網破出十年前那件事自己也是在場的話,那麼自己可就真是惹上麻煩了。

眾人各懷心思,但是眼下也是拿易水寒無可奈何了,隻好聽從李宗才建議,幾人齊肩前往城頭迎戰。

隻是,在眾人剛要離開之際。幾乎被遺忘了的易水寒卻突然開口道:“等等,我也去!”

“什麼?”幾人都是詫異。不明白好不容易脫身的易水寒不離開泉城,還要跟著去城頭迎戰。

易水寒卻是不解釋,道:“怎麼?我不能去?”

李宗才當然巴不得易水寒不要離開,忙答道:“易姑娘既然要去,那麼恭敬不如從命了。”

“好!”易水寒也毫不含糊,李宗才既然答應,她便隨著眾人一起走出大廳,去往城樓。

梁宅見易水寒去了。自己也不好獨自離開,雖然誠澤皇子如今生死不知,但是怎麼朝廷兵馬是自己的死敵,幫助泉城這幫人對付顏若存,借刀殺人,自己也沒有什麼損失,就是去看熱鬧也是好的。也是不言不語的跟上!

泉城是一座古城,整個城的建築四四方方,如同一個正方體,攻打這樣的城池,不能四周圍困,那樣反而是削減自己的戰鬥力。還不如將所有兵馬集合在一處全力攻打,而四個城門比起來,南城門更為堅固,地形也是一片平坦,沒有絲毫優勢。東西城門是山,自然隻有北城門容易攻打。因此顏若存每次攻城選擇的都是北城門,而留下南城門,所謂圍師必缺,可是,沒想到這次顏若存卻絲毫不管這個兵家古訓,據斥候所報。這次顏若存竟是派兵斷了泉城兵馬的退路,將南城門圍困的水泄不通,卻是並不攻打,剩餘的兵力都留在北城門。

隻是,李宗才絲毫不敢大意,還是留下一點兵力在南城門,另外還安排李仇儲帥三千兵馬作為機動力量,雖是準備支援,若是顏若存一反常態,真的攻打南城門,兩麵夾攻,那麼李仇儲就會馬上前去南城門。

此時色已經漸漸的黑了下來,幾人來到城頭一看,見城下火把叢叢,一聲聲的叫聲傳來,隱隱約約有幾個人影,易水寒放眼望去,見火把下照亮的敵軍主將的麵容不是江白城還有誰,這個人還真是勇猛呢,自己身份高貴,到每次都身先士卒,易水寒雖是暗暗讚歎,但是眼前這個人就是殺死或者差點殺死蘇白齊的罪魁禍首,她的眸子裏射出串串怒火,恨不得一刀活劈了這個人。

江白城此時縱馬在前,離浩蕩的泉城隻有一箭之地,此時他的視線望去,正能望見泉城上人影綽綽,雖是看不清身影,江白城卻知道其中一定有李宗才。

這次,本來顏若存的意思是幾日後再來攻城,自己一再堅持之下,才動顏若存出兵,在顏若存看來,也許江白城是求功心切,但是江白城心裏自有另一番打算,泉城城是不能滅的,這一仗一定要敗,這也是為什麼自己主動請纓攻城的原因,隻是自己這邊兵強馬壯,若是攻城失敗,朝野震動,自己這個征南將軍可是討不了好去,縱使聖上再怎麼保全自己,恐怕也是削自己的爵位,去自己征南將軍的旗號,江家現在在朝廷的政治勢力已經是如日中,可是在軍方,卻一直沒能很好的滲入,爹爹學武出身,一直覺得做官是正途,從中央奪權下手就可以,可是他終究不知道軍權對一個政府中央的更迭是多麼的重要,這也是自己這次一定要來泉城的原因。

既要泉城得以保全,又讓朝廷那些筆杆子不大肆攻訐自己,隻有一個辦法,就是給這才失敗找一個理由,而在江白城看來,遠來疲憊和久戰兵乏自然是個最好的理由,即使這次攻城失敗的消息傳去京都,那些人也隻能自己求功冒進,這個罪名,即便是足夠讓聖上削自己的爵位,也斷然不會召自己回京的,再加上我江家一派文臣的在朝會上幫自己話,恐怕聖上也隻是下旨責斥一下自己而已,連爵位都不見得會削。

可是,戲還是要好好演的。

江白城神色一肅,朗聲叫道:“請李將軍前來答話!”

城牆之上的李宗才聽到聲音,知道是又要勸自己投降的,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每次攻城之前,都要有人來勸自己投降樂此不疲,兵法雲以正合以奇勝,可是,朝廷每次來攻卻都是沒有陰謀詭計,當然,除了那次在巫山圍困蘇大公子。每次,他們都是先有一個帶頭將領來跟自己對話。然後開始攻城,有條不紊。饒是如此,泉城還是險些支撐不下去,本來,李宗才以為這是顏若存顧及自己下三大名將的名聲,要正大光明的贏自己,可為什麼,現在換成江白城來攻城,還是如此?

梁宅在一旁見城下將領讓李宗才答話。這位李將軍卻是陷入沉思,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在想什麼,自己多次跟隨泉城兵馬城頭迎戰,自然也知道朝廷每次都是如此光明正大的攻城,可是,他卻知道其中的原因。此時,見李宗才迷茫,梁宅嘴唇微張,緩緩吐出四字:“民心,氣勢!”

李宗才如醍醐灌頂,瞬間明白了朝廷的用意何在。之所以要正大光明堂堂正正的贏自己,自然是因為他們是兵,是堂堂正正的政府軍,他們要證明他們不可戰勝,要證明大和江山是極其穩固的。要證明自己這些人是跳梁醜,要證明他們戰勝義軍是不費吹灰之力的。而這些自然是讓下百姓知道,這下,還是李家皇族的下,誰都奪不去,民心穩固,才能江山穩固。而另一個原因,則是殺雞給猴看,或者是殺猴給雞看,李宗才算是下幾處義軍最為強大的一方勢力,而即便如此,朝廷都可以如此堂堂正正的戰勝,那麼其他幾處義軍便不必再抱幻想了,即使不能威懾到他們都來投降,也能讓他們戰戰兢兢了。

想到這,李宗才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麼自己如今代表這幾方義軍,自然不能弱了聲勢,隻聽他運足中氣,朗聲叫道:“在下正是李宗才。來將何人,通報姓名!”

江白城一愣,顯是有些吃驚,沒想到這李宗才竟還有如此修為,自己之所以離開城門一箭之地叫喊,一是防止城上突然放冷箭,二呢,便是想要展露一下自己深厚的內力修為。相隔如此遠,自己的聲音都能平穩的送到城頭。

隻是,沒有想到,李宗才雖是一直以來儒生形象示人,竟然還有如此的修為,比起自己來都是不遑多讓。

如今,都到李宗才相隔不近但還是清晰的傳到自己耳邊的聲音,江白城壓下自己的驚訝,答道:“大和一等忠義侯江白城,仰慕李將軍已久,還望能和李將軍上幾句話!”

一等侯?易水寒久在川蜀,不知道江白城的真實身份,那次在瀘州才沒有在意,直到後來圍困唐門見江白城竟然能率領那麼多的人馬,這才想到他投靠了朝廷,而且官位不低,隻是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這個人竟是朝廷的一等侯,爵位如此之高,本朝除了隨著太祖皇帝開國的六大元勳被封為國公之外,便在沒有國公,異性不得封王,一等侯可謂是外臣可以到的最高的爵位,沒想到江白城年紀輕輕,竟然已經位極人臣,看來那個當年弑君的信王如今的聖上倒是很看重他呢。

另外幾人也都是極為驚訝,他們身在川蜀,靠近京都,何況如今正和朝廷大戰,耳目自然是比川蜀的易水寒靈敏,自然知道這個叫做江白城的年輕人是如何的受那個昏君的重視,沒想到這次帶兵來攻的是他,朝廷一等侯,征南將軍江白城。以往攻城,以顏若存的英雄,每次還都是坐鎮中軍帳,江白城竟然準備,前線殺敵?

眾人的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梁宅更是想到眼前的這個人就是易水寒所殺死誠澤皇子的元凶呢,眼前機會如此之好,他竟然自己帶兵攻城,自己一定要想個辦法給誠澤皇子複仇。霎時間,梁宅的腦中冒出無數念頭,他開始皺眉思索。

李宗才聞言不敢大意,回道:“原來是江侯爺,失敬失敬,不知江侯爺有何話?”

江白城長笑一聲道:“如今兵壓境,泉城危如累卵,若是李將軍執意迎戰,反而讓百姓遭殃,不如早早歸降,江某人願用一身功勳,保李將軍及家人的福祿榮華。”

果然是來勸降的,李宗才心中冷笑,隻是江白城倒是比前麵幾位會,一開口就是泉城百城,免得讓百姓遭殃,果然不同凡響。

李宗才早已想好辭,立時答道:“承蒙江侯爺好意,隻是李某人起兵便是為了百姓安居樂業。當今子無道,百姓遭殃。豈止是泉城一城之地?李某一人榮華,又有何用?李某想要的是給百姓一個朗朗青,否則,即使李某投降,泉城城百姓得以不受戰亂,但下百姓還是要被貪官汙吏剝削,被地主惡棍欺淩,李某心何以安?”

他這一段話的情感真摯。擲地有聲,城頭眾人不免喝聲采。

江白城聞言卻是冷冷一笑:“什麼為百姓著想,依本將看來,李將軍也隻是要用百姓性命來換自己的一身功業罷了!”

李宗才淡然一笑,對江白城的中傷不予理會,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李某人的心,地日月可鑒。”

好一個李宗才,江白城心中暗暗讚歎,自己的招降之語非但沒有讓泉城軍心異動,但是讓李宗才借機了這麼一段話,如此一來。泉城城倒更是如鐵板一塊,上下一心了。

隻是,這豈不是正中自己下懷,好,自己再去加一把火。

想到這。江白城假裝憤怒,高聲叫道:“你這麼做。泉城城萬餘士兵,十萬百姓可答應!”

李宗才微微一笑,不予回答。

而城樓上所有士兵,包括城門後備戰的預備隊,還有五千餘名民壯一起高聲叫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死守泉城,決不投降!”

聲音響徹地,鬼神失色,江白城身後十幾萬人馬都被這聲音叫的有些發慌,這些人都是塞外和回鶻血戰的勇士,可以拿著馬刀砍殺百餘名蠻夷都不眨眼的硬漢,竟然被泉城軍馬上下一心的氣勢給威懾。

李宗才得意一笑,自己這些的動員這些的努力可沒有白費,起碼泉城的軍心民心不亂,都在自己這一邊。

江白城臉上雖然大怒,但是心中也極為得意,叫的好,你泉城越是眾誌成城,我江白城的罪過便會越。

此時,攻城者的心裏竟是為守城者著想,一切都這麼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