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京都的夜(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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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的夜,清冷如許,如同這些年的思念,淡淡的,終將消失,那個公子,死在自己的眼前,二十幾年的癡戀,經過再大的變故都沒有放棄的感情,終於在一個夜晚,在那如水的月色中,戛然而止。以後的日子,或許就會如這京都的夜晚,雖是繁華,但是卻無比的平靜,心底沒有了波瀾,這樣的日子,也無趣的很。

林語軒默默的憑窗坐著,身邊的素兒似乎是幸福的,畢竟他還可以安心的入眠,可是自己呢?想到那些人,那些事,竟是連入睡都那麼困難。其實,若是自己真的傻了呆了,那該有多好?

她不知道江白城此人在朝中的地位,以為江白城是要用自己向寧不州示好,她終究還是錯了,以江白城今時今日在朝中的地位,根本無需要寧不州卑躬屈膝,林語軒的作用也隻是將來江家發難之時用來牽製寧不州罷了,而江家真的要行大事,還不知道要等到多少年之後,這江家別院,也許就是這對一生顛簸流離的母子的最終歸宿了!

京都的夜,似乎還蘊藏著些許的詭異。

禦書房的那個男人,此刻雙眼清亮的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一雙穿著黑衣的人,竟然沒有一絲困意,他的神情平靜如雪,那個黑衣人心底不由得驚訝,果然李氏這兄弟倆的城府都不是一般的深,聽到這個足以讓任何正常人震驚的懷疑自己聽力的消息,他竟然隻是微微一笑。

李佑抿一口茶。似乎在談論今晚吃什麼一樣平常的事情,語氣中沒有絲毫的別的情緒在:“你是。這次川蜀之行,唐門精銳沒有被一網打盡?”

那黑衣人的嗓音竟然尖細的像個女人:“是,卑下隨著江侯爺一路前往川蜀,見江侯爺之前都是按照聖上吩咐行事,聯係暗長老,假裝是他邀請來的江湖好漢之一,然後在瀘州會過唐門門主,卻被蘇白齊打亂計劃。他卻沒有向聖上彙報,直接調兵圍困唐門,可惜被唐門事先發覺,由密道逃離,唐門精銳僅僅損失十之一二,倒是那個銷聲匿跡十多年的蘇白齊被江侯爺重病絞殺。隻是,唐門門主最終還是被一個扮成士兵的神秘人救走!”

李佑放下手中的杯子。點點頭,似在自言自語一般:“放走了唐魚兒,殺了蘇白齊,算是功大於過的,升他為一等侯,看來是沒什麼錯!”

那黑衣人聽到李佑這似乎無意的言語。心中震驚無比,聖上,這是怎麼了?江白城欺君之罪,聖上竟然隻用一句功大於過便不與處置了?何況,狙殺蘇白齊。他也沒有稟明聖上啊?

李佑注意到黑衣人的奇異表情,麵上嚴肅。開口道:“周長發,你是東廠秘密大檔頭,東廠是朕的耳目,耳目就要多聽,而不是要多多想,記得麼?”

周長發聞言心中一緊,冷汗滿身,趕忙點頭應是。

李佑滿意的一笑,接著問道:“還有別的事麼?若是沒有,便退下吧!”

周長發趕忙接口道:“還有一事,這才江侯爺回京,還帶回一對母子!”

“母子?”李佑的表情有些許玩味:“什麼母子?”

周長發想起那個母子的身份,心中不由得再次佩服起江白城的膽量,這麼個重要的人物被他帶來京都,那麼多人看到,他都敢瞞著龍座上的那個人,他到底想幹什麼?他神態不變,畢恭畢敬:“是寧將軍的夫人和孩子。”

“哦?”李佑似乎一點都不驚訝,一切都了然如胸,“林的女兒,當年我那個侄子的至愛林語軒母子?”

周長發不敢直視,點點頭。

李佑一揮手,“好,知道了,你退下吧!”

周長發趕忙跪安,慢慢退出禦書房。

李佑卻手指輕打著桌子,喃喃自語“外憂內患?嗬嗬,這又能怎麼樣?江家以為自己能取代我李家麼?至於那幾處義軍,也隻是跳梁醜而已,朕動一動手指,爾等便會灰飛煙滅,隻是,朕要陪你們玩這一局。朕要證明,示弱讓所有敵對勢力都跳出來,一網打盡,不是隻有皇兄你會,我李佑也可以!”

若是此時有人在禦書房聽到李佑這一句話,一定會驚訝的張開嘴巴閉不上,原來,一切的亂世,一切的陰謀算計,都已經在李佑的掌中計算,何時解決,隻看他的心情。

李家的人,正如蘇白齊所想,不隻是一門奸雄,而且信心似乎也大的讓人不敢相信。

京都的夜,原來在李佑的眼中,是那麼的平靜,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如同這大和的江山,一切都是智珠在握。

而此時的泉城,卻是經曆這一場動蕩!

自從朱雨玄搬去和李淺陌同住之後,他便再也沒有出過李府的內宅,雖是因為李仇儲等人要保護他的安全,不讓張豺狼遇上,還因為這幾日李仇儲等人也都忙的沒有空閑來搭理這個對李府李家而言很是重要的人物。

因為,顏若存終於清楚了泉城城周邊所有的郡縣,泉城徹底的成為一座孤城,而朝廷再次派出大將,征南將軍江白城。看來,這一次的攻城之戰,一觸即發了。

李宗才深知顏若存此人這次計策得以如此一帆風順的進行,勢必會在這次攻城之戰中傾盡全力,以求一戰而畢全功,因此不隻日日和於南秋張豺狼等人布置防務,更是號召泉城家家上陣,加強城牆警戒。

這一日,李宗才再一次陪於南秋張豺狼等人上城牆視察防務,幾人沿著城樓由北城牆走到南城牆,見士兵個個精神抖擻,士氣盎然。都已經準備好一戰,表情雖是欣慰。但是心底卻也著實忐忑,畢竟是存是亡,就要看接下來的這一戰了。

他偷瞄了於南秋幾人一眼,見於南秋麵帶憂色,表情凝重,知道他也是對泉城城這次的守城之戰沒有多少信心,莫是朝廷再次派兵南下,縱使隻有顏若存那幾十萬人馬。泉城城恐怕也經不起再一次的衝擊。

早在上一次顏若存攻城之時,眾人便料定那次凶多吉少,隻是靠著泉城城內居民與泉城城生死同心,全家老少齊上陣的萬眾一心的決心,才最終勉強抵禦了那次攻擊,可是這次呢,還會有什麼變數麼?

現在。泉城城已經徹底的淪為孤城,莫救援,就是退都無處可退,看來顏若存是想要將自己這夥人一網打盡了。

李宗才目光漸漸向遠處望去,蘇白齊蘇大公子離開的時間已經不短了,不知道何時才能夠回來。可是,即便此時他回來。又能有多少用處呢?他一個人,終究是難敵百萬大軍的。他的作用,隻有在泉城城保住之後,朝廷無力南下。自己在魯東收兵買馬,再圖大事的時候才能發揮。

就當李宗才自顧自的沉思之時。遠處本來空空蕩蕩的原野卻突然多了一個人影,李宗才心中一緊,趕忙叫道:“戒備!”

在這危急時刻,即使是一個不知來曆的人,李宗才也不得不如此在乎,因為,這一戰的幹係,實在太大。拋開李家的榮辱不,這一戰若是失敗,下義軍恐怕都要遭殃了。

就連張豺狼,當初也是想著用朝廷兵馬來減弱李家勢力,而不是消滅。唇亡齒寒,李家若是亡了,下一個也許就是他們陝省張家了。

幾人聽到李宗才呼喊,都是向前方望去,士兵們張弓搭箭,全身戒備,不敢有絲毫怠慢。

誰知道這一個人身後會不會就跟著顏若存的十萬大軍。

那個人影越來越近,漸漸清晰,可以看出來隻是一個人,周邊沒有任何人相陪,更不用十萬大軍,可是眾人還是不敢放鬆戒備,這個時候,還有誰會來泉城?

莫不是蘇大公子?李宗才心中突然想起一個可能。隻是,再看那人影時,分明是一個女子,會是誰呢?

待到那個女子再走的近時,於南秋突然驚叫出聲:“是她!?怎麼可能?”

眾人聽到於南秋聲音,都向他望去,不知道他會出一個多麼熟悉的名字。

易水寒越近泉城,發現人煙越是稀少,時而還有一對對士兵騎馬奔馳而去,她心下詫異,但是不願多生是非,便挑揀那些無人的路,避開那些士兵,照樣向泉城城行去,速度不減分毫,她知道,早一到泉城,自己去救那個公子,就多一份希望。

紫月的沒錯,自己一個人是大海撈針,可是泉城城上萬人馬卻是舉手之勞,雖然不知道泉城城守將肯不肯去找蘇白齊,但是於南秋她還是相信的,在他心中,沒有什麼比他蘇師兄更重要。

雖然從未相識,僅僅有過一麵之緣,但是,易水寒深知當年雨墨門十一公子一向是情同手足的,若不然,自己當年在聽雨閣又何必擔心十公子被殺後蘇白齊的感覺。

抱著這麼一分信心,易水寒向著泉城堅定的前行。

終於,看到了泉城的輪廓。

這是蘇白齊於南秋當日入濟走的同樣的路,南城牆外一片坦途,因此雖然能搖搖望著泉城,但是還有很長的一段路。

就這麼,易水寒在城牆上眾人的注視下,一步步的向著泉城行進。

走的近了,易水寒也看到泉城城上的森森戒備,看來,真的有什麼事情發生了,要不然,魯東境內也不會如此兵荒馬亂,泉城城也不必如此草木皆兵,隻是,這一切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易水寒還是默默的向著泉城城行進,仿佛那裏有著自己深愛的那個男子。

此時,於南秋早已在城牆上叫出了易水寒的身份,眾人都是知道易水寒的,聽這個來人就是易水寒,心中無比驚訝,傳言十年前,她不是死了麼?就死在那個大公子麵前。

李宗才雙眼微眯,看來。十年前的事真的不是那麼簡單,徐慕容沒死。易水寒也沒死,李宗才的心中突然產生一個荒謬的想法,是不是,十年前,根本就沒有那一個魔醫穀之戰,否則,怎麼這麼多的舊人都沒有死?十年前,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結局?

於南秋自然是知道易水寒和蘇白齊的身份的。蘇師兄去東海求醫,怎麼易水寒來了這裏?難道她十年來一直苦苦尋找蘇師兄然後直到最近才知道蘇師兄到了泉城的消息所以找來?還是,蘇師兄這次去東海遇上了她然後讓她來泉城,是有什麼重要的事麼?

梁宅的臉上卻是陰晴不定,就是這個女子,讓誠澤皇子自我放逐了十年,她究竟有什麼樣的魅力?她現在來做什麼?誠澤皇子好不容易放下那些過去。起碼算是答應了於大帥起兵複仇,她這一來,若是見著誠澤皇子,豈不是又有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