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之地,不歸中原所有,已近二百年矣!”
“不知何年何月,燕雲和中原之間,才能合為一體?”
眼見薊州繁華,人煙稠密,仍有心思建功立業、為自己討個出身的史進,不由如此感歎。
這話說得冒昧,史進又沒有避著他人。旁邊薊州的人聽說了,雖未怒目而視,卻仍嘲笑史進:
“回歸中原做什麼?”
“河北的人吃鹽,都要從我們這裏走私哩!”
史進聞言怒目,又有一些羞愧。大宋食鹽專營,鹽價本就很高,蔡京為了給當今皇帝斂財,修改鹽鈔法後,鹽價就更貴了。
就拿東京來說,以前食鹽每斤不足三十五錢時,官府斂而不發以長鹽價;過了四十錢則大發庫鹽,稱之為壓製商利,使鹽價有常。
如今蔡京修改鹽鈔法後,規定官鹽賣出時,一袋為三百斤,鹽價一萬文,每斤約合三十三錢。這個價格賣出官鹽之後,鹽商再賣到百姓手裏,最終的鹽價會有多麼高昂,自然可想而知。
對於有錢的人家來說,每斤三四十錢的鹽價,或許不算什麼。但是大宋東京禁軍士卒的俸錢,大多不過每月三五百錢而已。按照每人每月吃半斤鹽來算,這個士卒如果家中有四口人,每月在食鹽上的花費就能達到七八十錢,占到他們所得俸錢的四分之一。
如此生活,不說民不聊生,也絕對稱得上水深火熱。遼國的人但凡知道河北百姓是靠著走私食鹽才能生活的,對於所謂的大宋,又怎麼會有什麼好感呢?
史進正是在聽到這點後,想到家鄉的鹽價,不得不沉默以對。
隻是,他雖變得沉默,周圍遼國的人,卻沒有見好就收的道理。或許是在他這個大宋百姓身上找到了優越感,這些人不斷嘲諷,說得史進是麵紅耳赤,恨不得發作起來。
知道史進的脾氣有些暴躁,朱武怕他在這裏惹出事,就想拉他離開。隻是周圍人已熙熙攘攘,朱武急切之間,也難以輕易脫離。
這般情況,頓時惹惱了一個人。聽到一群人在貶低大宋,這人心中本就有些不忿。如今在見到他們圍著三個像是大宋的人後,這人把肩上的柴擔一丟,將那些嘲諷的人,打的東倒西歪。
這下頓時就捅了馬蜂窩,薊州胡漢雜居,民風本就彪悍。眼看大宋的人來到大遼國欺負人,這些人呼朋喚友,很快就喚來了不少人。
眼看事情要鬧大,朱武讓李忠拖著史進,自己將這個跳出來助拳的人拉住,趕緊從這裏離開。
四人東躲西藏,甩開追來的人,這才互通姓名,說起自身來曆。
隻聽那助拳的大漢道:
“小人姓石名秀,祖貫是江寧府人氏。”
“自小學得些槍棒在身,一生執意,路見不平,但要去相助,人都喚小弟作拚命三郎。”
“因隨叔父來外鄉販羊馬賣,不想叔父半途亡故,消折了本錢,還鄉不得,流落在此薊州,賣柴度日。”
“既蒙拜識,當以實告。”
朱武聞言大喜,頓時向石秀道:
“小可姓朱名武,濠州定遠人氏。”
“距離石兄的家鄉江寧府,不過二三百裏。”
“既然都是江淮人,又在這異域他鄉相逢,石兄切勿推辭,一定要陪我喝兩杯!”
挽住他的雙手,進入一個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