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風暴來臨 第571章:長安與南京(1 / 2)

一個時辰後,我們來到了蔡家鎮。

蔡家鎮建在一座山梁上,進出隻有一條路。蔡家鎮的村口是密密的樹林,道路從樹林中穿過,樹林後是高高的城門,城門上吊著擂木炮石,隻要砍斷繩索,巨木石頭就會掉下來,堵住城門。城門兩邊是深達幾十丈的懸崖峭壁,無法攀登。蔡家鎮建在這裏,易守難攻。

關西幫的馬隊看到那座嚴陣以待的城門,就停了下來。麵對這座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關口,別說關西幫這幾十騎,即使千軍萬馬也難以攻破。

我們隻好退了出來。

我們沿著山腳,兜了很大一個圈子,查看地形,想從別處攻上去。然而,蔡家鎮三麵都是懸崖峭壁,無法攀登。隻有那一條穿過樹林的道路,可以進出。然而,哪裏卻又有人把守。蔡家鎮一定是土匪窩,隻有土匪才會選擇這樣的地形做老巢,隻有這樣的老巢才會高枕無憂。

我讓大隊人馬藏在山腳下,然後把自己打扮成走方郎中,沿著樹林中的那條道路,走上蔡家鎮。這時候,已經到了午後,午後柔軟的陽光把我的身影鋪在地上,我踩著自己的身影,一步步走上山來。

我走到城門口,城門裏走出了一個扛著步槍的矬子,步槍看起來比他還高。他大大咧咧地喝問我幹什麼,我平靜的眼光望著前方,隨口吟道:“虛實陰陽一診脈,君臣佐使半柱香。隻願人間無疾苦,浮萍無根走四方。”

他皺著眉頭喊道:“你唧唧歪歪說的是什麼?”

城門裏又走出來了一個人,這個人穿著長袍,他撩著下擺,步履匆忙,他對著城門內高聲喊道:“郎中來了,郎中來了。”聲音中透著驚喜。

我心中暗喜,蔡家鎮裏一定有人遇到了什麼難纏的疾病,正等著郎中救急。

長袍在前麵匆匆忙忙地走著,我在後麵亦步亦趨地跟著。我們左拐右拐,路徑複雜,我向兩邊張望,看到這裏居然是按照八卦方位修建的村落。別說陌生人走不進來,即使陌生人走進來,兜來兜去,也會迷了路徑,走不出去。

長袍帶著我走到了一座院子前,院門打開,我向裏麵望去,看到裏麵亂成一團,有人的腳踢到了銅盆,銅盆一路響著滾到了牆角;有人手中的瓷碗掉落在磚地上,聲音清脆地摔成了碎片。長袍向著裏麵高喊:“郎中來了,郎中來了,快點閃開。”所有人都望著我們,眼睛裏充滿了期盼和驚喜。

長袍帶著我走進偏房裏,我聞到一股濃鬱的血腥味,一個女人躺在炕上,臉色慘白,一綹頭發沾在汗津津的前額和臉頰上,我不知道她是死是活。炕邊站著一個接生婆模樣的人,兩手鮮血,滿臉茫然。我兩步走過去,手指放在女人的鼻子下,感覺不到呼吸;我又摸著她的後頸,感覺到有一點涼氣。我明白了,這個女人難產休克。

我跳上炕麵,把女人的上身扶起來,讓她麵對麵爬在我的肩膀,女人全身是血,肚子隆起,身體沉重,她像一根麵條一樣沒有知覺。我對著接生婆吼道:“抓住她的手。”

接生婆也惶惶地爬上炕麵,將女人的雙手按在我的肩膀後。我感到女人的胸脯像棉花一樣柔軟,而肚子卻又像石頭一樣堅硬。

我的雙手從女人腋下穿過,輪番地,自下而上地拍打著女人的背部。拍打了一遍又一遍。房間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隻有我的手掌拍打在血染的肉體上的聲音,濕淋淋地粘稠地回蕩,讓人心悸。

我的手臂已經酸疼了,我的額頭冒出了汗珠,就在我即將放棄的時候,肩膀上的女人突然哇地喊了出來。然後,我的肩上突然一輕,一大股東西嘩然墜落,炕麵上傳來了嬰兒嘹亮清澈的哭聲。

房間裏所有人的臉上有了笑容,我看到那個穿著長袍的人抹著淚水。

我將女人放在炕上,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我不是郎中,但我知道用這種方法可以救治難產的女人。那一年,我和白頭翁、賽哥在趕往大同的路上,親眼看到白頭翁用這種方法把一個昏迷的孕婦救活來。白頭翁說過,女人難產休克,其實就是氣血不暢,隻要連續自下而上拍打背部,就會泌出氣管中的滯氣。嬰兒吃奶會吐奶,也是因為氣管中有滯氣,隻要自下而上地輕輕拍打背部,滯氣用打嗝的方式排出,嬰兒就不會吐奶。

沒想到,多年前見到白頭翁救人的一幕,今天派上了用場。

難產的是長袍的弟媳,他在出城請郎中的路上,遇到了我。蔡家鎮以前有過一個郎中,但是不久前去世了。

母子平安,讓做哥哥的長袍欣喜萬分,他吩咐傭人擺好酒菜,我剛好想要向他打聽蔡家鎮的情況,就不客氣地坐下來。我們在嬰兒響亮的哭聲中,和街坊鄰居紛至遝來的道賀的腳步聲中,一杯接一杯地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