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2 / 2)

駿陽見白芨決定與他生死相隨,眼中泛著淚光,以為白芨終於想通,將白芨擁入懷中,“好,你就跟著我。”

白芨也流下眼淚,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會這麼做,是因為她在駿陽回到租界那段期間,頭疼得越來越頻繁,便去醫院做了一次檢查。其實,若剛剛駿陽不提單懿,她本想找機會對駿陽袒露實情。可,提及單懿,白芨終於理解了當年單懿的感受。與其讓對方知道,不如不說。

在醫院剛得知自己的情況時,白芨有些後悔。去平溪鎮的路上受傷後,應該聽駿陽的話及時就醫。可她冷靜下來想了想,又不後悔。當時她不想去理會,那樣也就那樣了。

單懿對白芨的了解的確沒錯。若是白芨不願去在意的事,無論後果多嚴重,隻要不傷害到其他人,她便真的毫不在意;可她想去在意的,縱使旁人如何說無用無意義,她仍會去做。所以倘若白芨得知那個預言,反而真會激得她堅定和駿陽走到一起的決心。

行動正式開始,所有人按照駿陽的囑咐行事,每一小隊在林中搜尋百姓的日軍果然都相繼中計。倒下的日軍越來越多,集中的百姓也越來越多,百姓手中的武器,亦愈來愈充足。此外,幾名護衛員和警員換上日軍的軍服,加上未棠的日語,更是令日軍屢屢受到“內外夾擊”。

見時機差不多了,駿陽指揮一隊穿著日軍軍服的警員和護衛員來到河邊,準備將百姓運送過去。

此刻,在林中搜尋的日軍本就已被殺了大半,剩下的均在林中人心惶惶,能望向河邊的寥寥無幾。倘若有日軍望向河邊,發現都是“自己人”,會以為是上級下達了將百姓押送至河對岸的命令,來到河邊幫忙。可這些日軍尚未抵達前,便會被早已被守在河邊隱蔽處的警員暗射而亡了。

百姓正在縣長的指揮下一批批順利渡河,未棠不經意間在這一批渡河的百姓中看到了雲家眾人。麵對雲仲,未棠一度握緊手中的槍支,可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眼看著雲家眾人渡過河道。

駿陽走過來,輕拍了拍未棠的左肩,“你終於還是放下了。”

未棠搖搖頭,“他最中意的兩位繼承人,也是她最疼愛的兩個晚輩,都已經不在人世了。連繡譜都不在了。我要他在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和失去繡譜的遺憾中度過餘生。”

駿陽卻一針見血道:“你的眼神告訴我,你不是這麼想的。你不殺雲仲,是對雲芳依的告慰。畢竟,那是她最記掛的親人。你能收手,我除了佩服外,更多的,是佩服。如果你敢於直麵自己的‘放下’,我會更加佩服你。”

此刻,不遠處突然傳來槍聲。駿陽餘光一瞥,從對方的軍服顏色來看,不是皇軍。電光火石間,駿陽推測出也許是援軍將穿著皇軍軍服幫助百姓渡河的警員和護衛員錯當成皇軍,以為他們在迫害百姓,故而發起襲擊。

駿陽讓一邊令大家蹲下躲避子彈,一邊令所有穿著皇軍軍服的警員和護衛員喊出中國話:“我們是自己人。”

劇烈的槍擊聲衝擊著白芨的雙耳,遂導致白芨頭傷複發,突然神經恍惚,站在原地不動。

駿陽發現後,即刻用手臂將白芨拉過身側,將白芨護在身下,卻不幸被子彈擦傷後背!

駿陽這邊的喊話起了作用,援軍派了幾人過來查看情況。

縣長忙與援軍對接,槍聲停止,白芨靜靜地蹲了片刻,緩過神來,見駿陽後背被子彈擦傷,竟發起脾氣來,“你答應過我什麼?”

駿陽茫然,不知白芨心中所想,無措道:“你剛才怎麼了?為什麼不躲?是在想什麼事情嗎?”

白芨沒有回答,隻是繼續著自己剛才的問話,“你不是答應過我,無論何時,一定都要先保全你自己嗎!”

駿陽恍然想起,那是白芨剛想他坦明單懿身份時對他說的話,脫口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多久都一樣。”白芨堅定地望著駿陽的雙眸。

從方才白芨在山洞中態度的轉變,到此刻的主動關心和提及從前,無不令駿陽欣慰,從未變過的愛意湧上心頭,將白芨擁入懷中,深情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