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鬆江遠眺(2 / 2)

這時一群穿著便衣,手持家夥的人闖進了院子。他們果然直奔馮仲雲過來,抓住人就要帶走。

老奶奶和金成剛哭喊著死死拽住。

奶奶喊道:“你們幹嗎抓我的兒子?他是個啞巴,能做什麼事!今天剛剛從朝鮮來的……”

村民們也都聚攏過來,七嘴八舌地給老太太作證。眾怒難犯,特務也找不出破綻來,任你問什麼話,馮仲雲就是不開口。最後特務隻好悻悻地放人。

馮仲雲就這樣靠朝鮮族老奶奶的機智躲過了一劫。在日後的歲月裏,馮仲雲經常對人講起這個故事,他對金成剛一家,特別是老奶奶充滿了感恩之心。並且自我調侃說,是靠裝啞巴撿回了一條命。

湯原的黨組織最初就是在朝鮮族中發展起來的,黨員也大多是朝鮮族人,漢族黨員隻有寥寥數名。但朝鮮族在湯原畢竟數量有限,要想盡快發展黨組織,必須發動漢族人參加革命。馮仲雲立刻對當地黨組織發出了這個號召,得到了他們的認同和響應。半年之後,當馮仲雲離開湯原時,漢族黨員已經發展到了60多人;朝鮮族黨員隊伍繼續擴大,達到130人。

馮仲雲在湯原的功績,主要體現在打造了一支初具戰鬥力的遊擊隊。後來這支隊伍不斷發展壯大,成為東北抗日聯軍第三軍的建軍基礎。

在他來之前,湯原縣委已經有了一支遊擊隊。名稱響亮,叫做“中國工農紅軍第三十三軍湯原反日遊擊隊”。可是列好隊一檢閱,30多人空著手,一杆槍也沒有。一問,原來這支隊伍最近接連受挫,連槍都打丟了。

馮仲雲一麵鼓勵大家,一麵發動群眾。很快用老百姓捐助的錢買了兩杆槍。

有了槍,遊擊隊立功心切——也是急於在省委特派員麵前露臉,匆忙發動了一次對日偽機構的襲擊。但因策劃不周,行進中遭遇偽軍,隊員一死一傷,途中開了追悼會。隊伍千辛萬苦到達目的地後,又發現戰機不太成熟。隻好決定先把槍藏起來,隊員分散隱蔽,等待時機再發動攻擊。可是槍又沒藏好,居然被一夥山賊路過時,用腳給踢出來了!遊擊隊又一次集體赤手空拳了。

沒有槍,仗沒法打了。隊伍灰溜溜地撤了回來——許多隊員痛哭流涕地來見省委領導,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馮仲雲看這架勢,知道再像上次那麼安慰不行了。他心裏也是分外窩火,但是他得忍著。他召集縣委的同誌一起開會,嚴肅處分了責任人。同時也表揚了在這次行動中遇到挫折不低頭的隊員,並在其中選擇數人火線人黨。

省委領導賞罰分明,隊員們好像看到了一絲希望……馮仲雲又大聲說:“沒什麼了不起的!咱們從頭再來!我又給你們搞到了五杆槍!很快就到了!”

以馮仲雲的持重性格,他是不玩“望梅止渴”那一套的,而是心中早已有數了。果然,隊員們很快得到了那些武器。

就在馮仲雲招兵買馬準備有所建樹的時候,命運又一次降臨了考驗——他患上了一種嚴重的疾病,後來知道這種病叫“克LU病”,‘是那個年代黑龍江地區的地方病。因克山縣發病較多而得名。症狀為心肌受到病毒感染而致纖維化,當時死亡率達到70%。他發著高燒,長時間處於半昏迷狀態。村民們趕上馬車拉著他去找醫生。馬車在荒郊僻野顛簸了四五十裏,馮仲雲一開始還蒙蒙隴隴地感覺到車在壟溝地上一顛一墩的,後來慢慢地就完全失去了知覺。到了縣城,幸遇良醫,再加上當地朝鮮族婦女的精心照料,馮仲雲才闖過了這道鬼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