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答案自然就是不願意的。
可叫一個女人去劈材,他還有臉活了嗎?
今天上山半天,他現在隻想找個地方好好的靠一下然後閉上眼睛歇一歇,可眼前的女人就不停的為他找活幹……
淚流滿麵。
方麗娟手裏的斧子被簡昊陽搶走了,她在屋子裏燒火,一會兒一走神的看著外麵劈材的男人,他……
跟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樣。
簡昊陽晚上睡覺之前會把臉脖子腳通通洗一遍,麗娟覺得這樣幹淨的男人倒是難找,不過他幹淨與自己也是有好處的。
方麗娟種的菜已經出頭了,綠油油的一片,簡昊陽蹲在小院子裏,想他奶奶當初是這方麵的專家,你說他怎麼就沒多看看呢?要是學會一點,估計自己一下也能成名人了,自己歎口氣。
“你這是幹什麼去?”
昊陽看著方麗娟提著兩個大桶,納悶的問著。
“掏糞。”
掏什麼玩意兒?
昊陽不解的問著,農村人的衛生間跟他想象當中的差了很多,兩塊木板下麵放著一個大崗,好吧,簡昊陽從來都不肯承認那就是衛生間。
方麗娟知道他愛幹淨,說這話的時候她也恨不得戳瞎自己的雙眼,如果真的幹淨,那麼請問之前的那段歲月裏,他家為什麼會是這樣的造型呢?
麗娟自己任勞任怨的幹著,一桶一桶的倒在院子的邊角,然後攙土,用土話說,這就是發酵了,開春種地的必備品。
簡昊陽睡了一個午覺,溜達進了小院子裏看見方麗娟蹲在哪裏,一股子的臭味兒隨著風刮了過來。
“你做什麼呢?”
“……”
昊陽吐的是這叫一個稀裏嘩啦。
方麗娟到現在也不得不認命,嫁了一個軟腳蝦也就算了,真是隻會吃,什麼都不會做。
簡昊陽想到那堆東西,自己強忍著的酸意又要往上湧,他的親媽啊。
這個世界真是太可怕了。
活著就得喘氣兒,喘氣就得用錢,家裏家外哪裏都需要用錢,可手上沒錢,唉聲歎氣之後隻能振作自己。
在門口坐著曬太陽呢,方麗娟上山上肥去了,簡昊陽沒辦法想象自己手裏拎著一個桶,然後澆大糞的表情,想想都渾身惡寒,他還是算了吧,老老實實的在家裏看家。
大姑娘小媳婦兒的就都挺同情方麗娟的,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可惜方麗娟嫁的這貨,吃嘛嘛香,幹嘛嘛不成,這貨就是一個白給的,樣子好有什麼用,那都是空架子,繡花枕頭。
簡昊陽哪裏能想到自己的頭頂多了那麼多的外號。
門前一個婦女抱著一個孩子,孩子的臉有些發青,婦女喊著哭叫著,原來給孩子吃東西,掐住了。
“這可怎麼辦啊……”
大家就七嘴八舌的讓往村公所抱,簡昊陽看著那孩子已經在翻白眼了,明白著是進氣越來越少,在這麼一耽擱,恐怕真容易出問題。
“你先把他放下來,讓他頭部朝下……”
絮絮叨叨的說著,現在又沒有鏡檢,這是個糟糕的年代。
說完了話,自己抬頭看著一圈的人已經抱著孩子往衛生所跑去了,衛生所的人也試了辦法,可惜治不了,問了吃什麼,好像孩子無意當中把堅果吞了下去,大人也沒有注意。
“不行的話,就去鎮上的醫院吧。”
孩子現在都已經是這樣的狀況,能挨打去鎮上嗎?
孩子越看情況越是不好,大家說什麼的都有,倒是有人說了一句。
“剛剛簡昊陽不是說叫孩子頭部向下的……”
簡昊陽是什麼人?他說的話能信?
一個二流子的話能信嗎?
如果這話簡昊陽聽見了,估計自己會咬著拳頭痛哭出來,他在家裏的時候誰不誇他是個天才,結果到了這裏,人人都叫他廢材,廢材也就廢材了,還是個二流子,偷雞摸狗的事情沒少幹,說出去他的顏麵何在啊。
頂著這樣的一張臉,你還能幹出來這樣不要臉的事情,昊陽就想不通,這張臉多值錢啊。
“要不試試吧……”
孩子的呼吸越來越弱,衛生所的大夫也是說,趕緊抱過去試試,現在孩子都這樣了,還怕什麼。
所謂的衛生所的大夫這些本事都是進修的時候學的,所謂的進修就是出門,去一個地方看著人家教,都沒有受過係統的正規教育,無證就直接上崗了,那放在現代的話來說,肯定就是無證的。
叫簡昊陽給看孩子?
一些人一聽,這不是叫孩子直接去送死嗎。
昊陽自己跟了出來,自己上前,試了幾次,現在跟他們說什麼也說不通,自己的話他們肯定聽不懂,一把抱過來孩子,叫孩子趴在腿上,手指慢慢滑動在孩子的胸口。
方麗娟還在山上幹活呢,直直已經有些發酸的腰身。
“麗娟,快回去看看吧,你家昊陽闖禍了……”
這孩子要是死了,簡昊陽還能跑了?
方麗娟一路小跑,等到家裏,就看見簡昊陽繼續在門口坐著曬太陽呢,人早就一哄而散了,信他?
還不如信是有人求了神靈,然後孩子就好了,簡昊陽的運氣隻是趕巧,讓他撞上了。
昊陽輕輕吐出去一個圓圈,你知道天才都是寂寞的,但是能寂寞到他這種地步的估計也是少有,明明給治好了,結果孩子的奶奶跪地上就對著天空磕頭感謝老天爺去了。
不帶這樣玩人的。
麗娟滿頭都是汗,呼吸急促的喘著,確定沒有人來砸自己家,提著心才稍稍放下。
“回來了。”
現在村兒簡昊陽更是奇葩了,老婆每天幹活,你看著他手無縛雞之力,每天就知道睡覺,吃飯,吃的還比誰都多。
方麗娟她爸終於能下地了,拒絕讓自己的老婆過去看女兒,哪怕就住在隔壁,他丟不起這個人。
方麗娟的大弟弟開始談親,家裏就這麼一個條件,要什麼沒什麼,能娶上老婆這就是天方夜譚了。
簡昊陽看著桌子上的青菜,悠悠歎口氣,就算是兔子每天這樣吃也會感覺膩的。
總是青菜沾大醬,他嘴裏都淡出來鳥了。
“沒有肉嗎?”
輕飄飄的問了一句。
方麗娟咬咬牙,自己當家的想吃肉,幸好手裏還有點之前攢下的,去稱了二斤拎了回來,麗娟看都不看,這些都打算給他吃的,她不會碰的。
簡昊陽曬完太陽回來,進門就看著方麗娟在切肉。
“你打算怎麼做?”
怎麼做?
不就是炒菜,不然就是蒸,還能怎麼做?
簡昊陽聽了方麗娟說的做法,自己表示嫌棄,要上手自己做,方麗娟嘴動了動,最後還是沒有說,她是怕東西糟踐了,畢竟都是花錢買的,家裏的條件不是多富裕,真容不得他浪費。
等簡昊陽伸手要東西的時候,這樣的輔料沒有那樣的輔料沒有,他急的一頭都是汗,自己海口已經誇了出去,方麗娟看著鍋子裏的那些油,吃油每戶都是有標準的,一個人頭上麵才有三倆,他這麼糟踐,心裏重重歎口氣。
簡昊陽看著桌子上的糊掉的肉,上麵裹著一層黑黑的,撐著頭。
被打擊的是體無完膚。
做飯他沒有優越感,別的方麵也沒有優越感,他到底要怎麼活下去啊?
方麗娟強撐著:“多吃一點吧,沒事兒的。”
天知道她的命多苦,攤上這麼一個貨,隻會說不會實踐的貨。
是的,簡昊陽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已經變身成了紙上談兵的高手,輪到自己實際去操作,那就是難上加難。
他知道電話,知道電腦,可這些玩意是怎麼弄出來的?
隔行如隔山啊。
咬著拳頭,他現在隻想去哭。
我國彩票行業的偉大,到昊陽那個年代還是在繼續保持下去的,這個簡單易懂很好操作,昊陽很快就在村兒裏實行了起來,男人們原本晚上在家裏幹幹活然後上炕睡覺,畢竟沒有什麼其他的娛樂活動,不然下下象棋,玩玩小牌。
簡昊陽每天晚上神秘兮兮的出去,然後頂著一臉猥瑣的笑容回來,他覺得這成了,沒有人不愛錢。
大清早,村裏來人就把他給帶走了,名頭呢,就是聚眾賭博,他被人告發了。
方麗娟她媽就看著女兒:“你怎麼沒看住他呢?”
這家家戶戶住的都是老實人,你說簡昊陽這就是耍滑頭,不肯腳踏實地,總想那些沒有的。
方麗娟她爸冷著臉:“跟她說什麼,以後有事兒沒事兒別回娘家,你都出嫁了,我也沒有你這樣的女兒女婿。”
方麗娟求了很多關係,這才把簡昊陽給領了出來,簡昊陽也不知道自己犯什麼法了,一臉的憔悴,好不容易才找到門路,剛剛接近錢的邊兒,結果就被抓了進去,他也算是開了眼界,知道了村委屈是個什麼樣的。
麗娟把昊陽的衣服都給洗幹淨了,也做了幾條褲子給他備用著,自己的私房錢全部都掏了出來,用一個小手絹包著,然後大辮子一甩,自己手裏拿著繩子就上山了。
上山幹嘛?
還能幹什麼,自然就是找棵樹然後準備吊死了。
活著還有什麼麵子?
不停的被打臉,那臉打的啪啪啪的,是一下接著一下的,他沒本事賺錢,這點方麗娟不怪他,可他聚眾賭博,她實在覺得自己在村兒抬不起頭做人了。
房三嬸急匆匆的推遠門進來,簡昊陽還在悶頭苦思,如何尋找發財之路呢,房三嬸在外麵喊了一聲。
“昊陽在家嗎?”
簡昊陽應了一聲。
“我看著麗娟有點不對,拿著繩子就上山了,你趕緊的去看看……”
簡昊陽穿上鞋,被房三嬸一路給扯上了山,可憐他這麼大的個子,就跟小雞似的直接一路被拽著就飄到了山上,是的,你沒有看錯,就是飄上去的,簡昊陽苦笑,他還能不能幹出來更加搞笑的事情、
方麗娟繩子都已經掛上了,老天不給她留活路。
簡昊陽一直都挺自戀的,也覺得自己也算是美男子了,隻要他爸他哥就沒有醜的,他爺爺那更加不用說,他爺爺那就是美男子,輪到自己不說迷倒一片,實際情況也是差不多的,加上自己背後能閃瞎人眼的背景,那些女的誰不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