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劈山(2 / 3)

“來,龍姨跟你說幾句話。”龍女拉著王孫史走開了幾步,低聲道,“你父親心裏不痛快,你今天就別拂逆他的意思吧。”

“昨天還好好的,出什麼事了?”王孫史奇怪地問。

“唉,其實誰也沒辦法。西土已幹旱數年,偏偏這些日子依舊晚霞燦然,預示無雨,那些無知凡人一怒之下竟然砸了你父親的神廟。”

“可是父親不也是按照神界的旨意布霞嗎?”王孫史不以為然地道,“誰讓那些凡人那麼蠢笨,以為‘晚霞晴、朝霞雨’,單憑霞神就能主宰雨事?”

“好了,別說了……若非我必須返回北海,我一定會留下來好好規勸他……我真的很擔心,王孫,不管怎麼說,你們和蚩尤流的是同樣的血……”

“好好的提蚩尤那個叛逆做什麼?”王孫史忽然漲紅了臉,為龍女提及了他心中家族的恥辱而惱怒。

“好吧,但願隻是我胡思亂想……”龍女歎了口氣,拉著王孫史走回車輦前,有些擔憂地看了看王子夜,終於乘車離去。

“父親……”王孫史扯了扯王子夜的衣袖,“別生氣了,那些凡人砸了神廟,神界一定會懲罰他們的。”

“懲罰他們做什麼?”王子夜忽然惱怒地看著兒子,“他們又沒有錯!你說,凡人平時辛苦供奉神靈,不就是為了圖個風調雨順麼?”

王孫史撇撇嘴,微微側過了頭。父親就是這個脾氣,平時隨和,可一旦真動了氣,連祖父南方天帝炎帝都降服不了,這個時候,他才不會笨到去捋父親的虎須。

“哼,懲罰懲罰,不就是再讓西土幹旱幾年麼?我倒要看看,他們把多餘出來的雨水灑到哪裏去?前幾天東土還祈求別讓他們再發水災呢。這些天帝,真是越來越偏執了,這樣下去,遲早凡人把所有的神廟都砸了,改去信奉邪魔!”

“可是,我們又有什麼辦法?”王孫史有些不解地看著父親突如其來的怒氣,玩笑道,“早說讓你把神職讓給我吧,否則今天要砸也是砸我的神廟,犯不著你來動氣。”

“糊塗!”王子夜氣得敲了敲兒子的頭,“什麼時候由你繼任司霞神自有神界的規矩,就算我現在想傳位給你,我……敢麼?”

“有什麼不敢的?”王孫史繼續無賴地笑道,“我保證布的朝霞晚霞都比你布的好看!到時候你隻要和龍姨親親熱熱就好了……”

“你又懂什麼?”王子夜怒罵了一句,忽然有些感慨地歎息道,“在你這個年紀,自然是不會懂的……我卻是早看透了……”不待說完,轉身駕著虹霓離開了。

“你才糊塗。”王孫史摸了摸被父親敲疼的腦袋,對著王子夜的背影嘟噥了一句,“做了這麼多年的天神,連神界的規矩都沒明白……混到現在還隻是個區區司霞小神,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歎了口氣,王孫史躍上一片厚厚的流雲,舒舒服服地坐下,從袖子裏抽出一枝簫吹了起來,片刻就將方才的陰霾忘得幹幹淨淨。

正吹得興起,冷不防有人在一旁笑道:“小小年紀就吹這種曲子,長大了怎麼得了?”

王孫史嚇了一跳,抬頭卻正見到西方天帝座下樂神夏開乘著一隻彩鳳,停在自己身前。“胡說些什麼?”王孫史紅了臉,嘴上不承認,心裏卻知道以夏開之能,豈有聽不出樂意之理?何況自己這吹簫之技,本就是跟他學來的。

“我當然是胡說。”夏開笑道,“不過我座下這隻鳳兒聽了你的曲子,便更是抖擻精神,要飛回昆侖山去看它的凰兒了。我說,你這個曲子,幹脆就叫《鳳求凰》得了。”

“那又怎麼了?”王孫史裝作理直氣壯地道,“我早就找巫凡給我算了姻緣,現在先準備支下聘的曲子不成麼?哪象有的人,比我還大上好幾百歲,卻連老婆的影子都沒有。”

“我就喜歡一個人鑽研樂譜。”夏開也不欲與王孫史計較,笑著拍拍鳳凰的頭,回轉昆侖山去了,“下次再來看看你是否吹得更好些。”

“樂癡!”王孫史笑著罵了一句,又將手中的簫湊到了唇邊,心裏盤算著下次如何讓夏開目瞪口呆。可偏偏炎帝一族乃是司火之神,王孫史自身性子又毛躁,一直吹到天黑,竟達不到夏開所形容的清明虛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