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溟族與封丹人的恩怨,又與自己這個看客有什麼關係?務相心念轉到此處,微微冷笑一下,停在錯愕的堡壘守軍麵前問道:“巴人承鈞是不是在裏麵?”
“是……”那守軍胡亂點了頭,眼見務相便要往堡裏衝,連忙叫道,“可是他早就殺入城下去了!”
“他乘的,也是這個?”務相紅著眼睛追問了一聲。
“是。”守軍才一點頭,驀地發現方才那個身披白虎皮的青年早已不知去向。
倚仗窮奇之皮的保護,務相毫無顧忌地闖入了兩軍混戰的人群中。第一次近距離地看到溟族士兵出現在自己麵前,饒是務相不懼他們的刀劍,也禁不住心中發寒——這些溟族士兵的外形果然如同冰雕偶人一般,麵龐上呆滯得沒有一絲表情,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看著他們不知疼痛和疲憊的戰法,務相不由慶幸與溟族作戰的不是自己,那樣砍下去隻是冰屑紛飛的對手,根本就不是人。
心知在這樣混亂的場景中尋找承鈞無異於大海撈針,務相索性展翅從每一片人群頭頂飛過,手中的聖劍也舞動出炫目的劍圈。他知道隻要看到自己所佩的兩件巴族聖物,承鈞一定會趕到自己身邊來。
務相的做法果然有效,在他將整個戰場如同梳頭一般捋了一遍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務相!務相!”
承鈞果然平安!務相心頭一喜,轉頭朝聲音傳來之處望去,正見承鈞足踏飛簧朝他衝來,卻被溟族士兵密集的箭雨擋住。務相大吼一聲,振翅飛去,一把揮開射向承鈞的箭枝,抓住他奮力一拍翅膀,兩個人便如同爆竹一般衝天飛起,將射向他們的弩箭遠遠拋在了身後。
“窮奇之皮,果然威力強大啊。”當務相帶著承鈞降落在一處遠離戰場的荒野上時,承鈞忍不住讚歎了一聲。
務相抬手解下身上的窮奇之皮,驀地單膝跪下,連同手中的聖劍一起高高舉起,悶聲道:“為了巴族,請你收下。”
“務相,你這是幹什麼?”承鈞一把將務相拉了起來,“這是巴族的聖物,你沒有權利送給我。”
“我不是送給你,它們原本就是你的!”務相眼看承鈞身上血跡斑斑,喉中有些哽咽,“為了巴族,你一定要保重!”
“從我當眾出走的那一刻,我就不再是巴族的首領繼承人了。”承鈞笑了笑,疑惑地問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難道是大長老終於想通了麼?”
“不,我是強行出來的。”務相誠實地回答,“我一是擔心你的安危,二是來想方法解開我中的死咒。”
“你的咒語,封丹國大祭司臨走前已經解開了。”承鈞笑了笑,“我先前之所以回去,隻是想要巴人停止為溟族製造那麼鋒銳的箭頭,可惜大長老根本不願意聽我說話了。”思及自己反被結界之力所傷,承鈞的神色掩不住黯淡的酸楚。
“你不要回丹城去了!”務相忍無可忍地怒道,“你看看你現在的傷勢,不包紮一下遲早要把血流光!還有,你究竟有幾天沒有睡覺了?和那群不是人的溟族比體力,你難道想把自己累死?”
“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封丹國的醫士已經配置了靈丹,可以保證我們幾天幾夜不睡覺都精力充沛。”承鈞輕鬆地笑了笑,揮劍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力道。“不過你說得對,溟族的士兵根本不是人,隻是成批製造出來的殺人兵器,剛開始的時候封丹國士兵根本沒有勇氣麵對這樣詭異的敵人。”說到這裏,承鈞自豪地笑了,“因此,他們需要一個戰神一般的英雄來鼓舞他們的士氣,而我,正好可以充任這個位置。”
“可惡的自信!”務相隱隱知道自己無法說法承鈞,卻依然掙紮著要阻止他的行為,“可是你這樣撐下去何時是個盡頭?方才我已經看到了,丹城守軍早已疲憊不堪,他們是無法抵抗源源不斷從各地趕來增援的溟族軍隊的!你們打的,不過是一場注定失敗的戰爭!”
“不,我們有獲勝的希望。”承鈞道,“溟族所倚仗的,不過是他們築冰為卒的法術,而這種法術,早在二十年前他們進攻青丘國的時候就已經被九州八荒上其他國家所知,可以說,為了對抗這種邪惡的勢力,封丹國已經秘密準備了二十年。現在封丹國大祭司已率領他門下的弟子,又聯合了祁連國、無緒國殘餘的戰士,前去溟族本土搗毀他們的巢穴了。隻要我們能牽製住溟族的大軍不讓他們回援,大祭司他們就多幾分成功的把握。隻有根除了溟族邪祟的根源,九州八荒才能免除這蝗災一般的禍亂,包括我們的巴族。”說到這裏,承鈞的眼中閃閃發亮,照得務相一時有些氣短。
“那他們此去溟族本土,應該危險萬分吧。”務相這才想起,先前所看到的丹城祭祀中並沒有大祭司的身影,不由歎道,“想不到封丹國也有這樣奮不顧身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