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相哥,你是廩君,我聽你的。”慶宜抬起袖子抹了抹眼睛,沒有多說什麼,跟著務相回到了清江碼頭。那裏,所有的巴人都已整裝待發。
“廩君,我們可以走了。”慶宜跳上船,握住了木漿,“隻是這清江江水向東流,我們該如何行船?”
“不用擔心,看我的!”務相說著,抽出腰間聖劍,展開背上窮奇的雙翼,如同一道閃電衝上了清江上空。
這些日子來用心開發窮奇之皮和聖劍的潛能,務相已然明白自己的力量有多麼巨大。此刻他凝神屏息,將手中聖劍沿著清江江水自東向西一劃,原本浩蕩東去的江水竟然在他強勁的劍氣之下,硬生生地向西流去!
“神跡,神跡啊!”此刻,不光是巴人,連碼頭上的封丹國人都被這驚天動地的力量震驚了,他們敬畏地伏倒在地上,對著半空中務相虔誠膜拜下去。至此,再沒有人敢質疑務相在巴人中至高無上的威望和權力。
百餘艘大大小小的木船在槳手的努力劃動下,借助向西湧動的水波,輕鬆地向清江上遊駛去。然而隨著上遊江水不斷東下,劍氣造成的水波很快便被抵消殆盡,務相隻得不斷揮劍劃下,倒似乎聖劍才是這組船隊的真正船槳,而務相也是獨立支撐這百餘艘船艱難西去的唯一槳手。
兩岸原本矮小秀致的山巒漸漸變得高大陡峭,封丹國特有的暗紅色城廓也漸漸被船隊拋在身後,一夜之間,西遷的巴人們已從清江上溯到了浩浩蕩蕩的長江水域中。
盡管窮奇之皮賦予了務相無窮的勇力,以劍氣逆轉長江之水還是讓他陡然吃力了不少。麵對前方似乎從天而降、沒有盡頭的洶湧水流,務相第一次發現,自己感覺到了疲憊。
可是他不敢停下。逆水行船,不進則退,隻要他微一鬆懈,身下的船隊就會被滾滾西去的江水往下遊衝去,再要聚集整合就困難了。
慶宜敏銳地覺察到了半空中務相動作的遲緩,他站在船頭朝務相大聲喊道:“廩君你歇一會吧,我們找個地方停船。”
務相心中也巴不得歇一歇,然而此刻的一段江水流勢洶湧,將兩岸的山巒切割成陡峭的懸崖,根本沒有可以停泊船隻之處。手中劍式不停,他陡然拔高了自己的飛行高度,往前方眺望了一陣,方才對慶宜道:“繞過這片山巒後有片淺灘,你吩咐大家準備在那裏停船修整。”
聽起來,這片可以停泊的淺灘似乎並不遠,而隻有務相自己知道要一口氣到達那個地方是多麼艱難。越往上行,長江航道便越是狹窄湍急,曲折蜿蜒之處也越來越多,與最初寬闊平直的水麵大相徑庭,也讓他為逆轉流勢耗費多耗費十數倍的力氣。看來,即使是神,所擁有的力量也會有窮盡之時吧,倒是他當初把一切都想得過於樂觀了些。
呼吸開始急促起來,手中揮出的劍氣也漸漸減弱,差點一不小心讓隊尾的幾艘船被水波衝往下遊去。抹了抹額頭上沁出的冷汗,務相降低了自己的飛行高度以節約幾近透支的力氣,卻也看清楚了木船中族人們仰望的擔憂的眼神。
“廩君,你不要緊吧?”此時此刻,望著務相發白的臉色,隻有慶宜還敢遲疑著問出來,其餘族人隻是戰戰兢兢地等待著他們的命運。
務相搖了搖頭。他不敢出聲回答,生怕一開口便泄去了胸中撐住的一口氣。此刻船隊正行進在長江一個迅疾的轉彎處,江心中的暗礁和漩渦如同巨鯨一般蟄伏在航道中,務相必須用更大的劍力才能帶動被扭曲成數縷的江水向西湧動。忽然,他眼前一黑,半空中的身體驀地往下一栽,手中的聖劍竟插入水中,將一塊潛藏在江心的暗礁直劈開來,霎時碎石四濺,如同冰雹一般向著船隊當頭砸落!
眾人的慘叫聲驚醒了務相,他驀地睜開眼收回插入江水的聖劍,卻已見兩艘木船因為乘坐之人的慌亂而傾覆,頃刻便被湍流下的漩渦卷入江底,連一塊木板也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