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長明進洞未久,即行退了出來,元朗真人低聲笑道:“駱兄怎麼回來得這樣快法?莫非這洞穴是個死洞?”駱長明臉色沉重地,搖頭答道:“道長完全猜錯,我是來叫你們一齊進洞,仔細探看究竟。這洞穴異常深邃,我並發現了一樣東西。”如雲大師皺眉問道:“駱大哥,你怎地賣起關子來了,你到底發現了什麼東西?”駱長明苦笑答道:“我所發現的這件東西,是元朗道長會見了皺眉之物。”他一麵說話,一麵又取出了一片紅葉,元朗真人目光微注,揚眉問道:“駱兄是怎樣發現這片紅葉?”
駱長明道:“洞中黑暗,我遂扶壁前行,但才走了三四步遠,便在壁上摸著這片紅葉。”元朗真人繼續問道:“這紅葉是不是嵌在石壁之內。”
駱長明點頭示意,元朗真人遂欣然微笑說道:“紅葉既能人石,可見我虞三妹功力仍在,未遭凶險,這是故意留來,作為訊號了。”如雲大師聞言,想了一想.眉頭微蹙說道:“元朗道兄,這事仍有可疑.因為虞令主若是用這紅葉作為訊號,卻為何不留在洞外,而留在洞內壁上?”這兩句話兒,顧慮得相當有理,不禁使元朗真人剛剛浮起的滿麵笑容,又為之漸漸收斂。駱長明揚眉笑道:“道長莫要發愁,常言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們與其在洞外胡亂猜測,為何不進洞一探?”
他話方至此.驀然似有似無的虛幻歌聲又起,仍然唱的是:
才才才,貌貌貌,人生極樂銷魂教;男男女女盡收容,愛海情天多歡笑。
忠忠忠,孝孝孝,仁仁義義唱高調;百年一瞬莫輕過,勸君來睡銷魂覺。
歌詞與上次相同,隻把最後一句“勸君且睡銷魂覺”,改成“勸君來睡銷魂覺”、但雖然僅僅把個“且”字改成“來”字,卻顯得含蘊著極端挑釁意味。
這次,身臨切近,故而聽得清晰,歌聲分明就是從這個幽暗深邃秘洞之中,隱隱傳出。憎道俗等三位武林奇客,也不甘示弱,便自一齊閃身,竄入洞內。
駱長明說得絲毫不錯,這洞中黑暗異常,極為深邃曲折,但洞徑卻還寬大.並不仄逼。七八十轉折過後.問題忽來,因為山洞業已到了盡頭.一座石壁,堵死去路。
如雲大師低低念了一聲佛號,苦笑說道:“這算是怎麼回事?
歌聲分明在洞中傳出,怎會無路可通,是個死洞?”
語音剛了,眼前一亮,駱長明業已晃著了千裏火折。
火光照耀之下,三人目光四瞥,方自恍然,原來洞勢並非到了盡頭,那攔路石壁的離地六七尺高處,並列有三扇虛掩石門,門上鎊有字跡:左邊石門之上,鐫的是“迷魂之宮”。右邊石門之上,鐫的是“蕩魂之天”。當中石門之上.鐫的則是“銷魂之窟”。
駱長明雙眉略挑,向元朗真入及如雲大師,含笑說道:“道長,大師,我們目前必須選擇一條路徑,究竟是入‘蕩魂天’?闖‘迷魂宮’?還是進‘銷魂窟’呢?”這種選擇,極難決定,元朗真人沉思片刻,揚眉相詢說道:“駱兄,我們不必選擇,各闖一門如何?”駱長明點頭笑道:“這樣也好,但我這‘紫衣魔叟’,見識些春色無邊的銷魂陣仗,到無所謂,你們這高僧高道,萬一凡心一動,定力不堅,豈不成了:‘蕩魂天中無量佛’,‘迷魂宮中阿彌陀’了嗎?”如雲大師瞪他一眼說道:“我們業已身入重地,對方分明設網以待,駱大哥怎麼還有心思,亂開玩笑,爛嚼舌頭。”駱長明目注如雲大師笑道:“大師也讚同元朗道長之見,分途而進,各闖一門嗎?”如雲大師皺眉問道:“駱大哥言中之意,仿佛這各闖一門之舉.有何不妥?”駱長明怪笑道:“別的倒沒有什麼不妥,我隻怕你這多情佛子,落了單時,禁不住‘雪衣豔鬼’貝亭亭的色相誘惑,與她舊歡重拾,睡起什麼胡帝胡天的‘銷魂覺‘來?則這段故事,便不能叫做:‘無情寶劍有情人’。而要改稱為‘***’,或是‘燈草和尚’的了。”如雲大師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合掌當胸,搖頭歎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貧憎是欲海情天中的回頭孽子,決不會再為‘雪衣豔鬼’貝亭亭的色相所誘惑。”駱長明點頭笑道:“大師能有把握最好,如此我們便分道而行,元朗真人走右邊‘蕩魂之天’,我走左邊的‘迷魂之宮’,而把當中的‘銷魂之窟’,留給你這小和尚去鑽鑽看了。”如雲大師苦笑道:”駱大哥,你這舌頭嚼不爛嗎?嘴裏能不能放得幹淨一點?”駱長明哈哈笑道:“小和尚不要替我擔憂,我這‘紫衣魔叟’,嘴裏雖然愛開玩笑,但心裏卻幹幹淨淨,坦坦蕩蕩,塵翳欲念,無從而生。你自己真應該先行靜念澄心,多念上幾聲:‘阿彌陀佛’,然後再摒七情、絕六欲,仗恃那得自梵音貝葉中的一點靈光,鑽進‘銷魂窟’吧!”語音方了.身形立騰,紫衣微微一飄,便即推開“迷魂之宮”的虛掩石門,進入其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