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塵埃落定。
他接受了來自命運的“饋贈”。
……
畫麵一轉,前方出現一扇雪白的門,意識和身體重合,季昀抬手就要推開那扇門。
或許知道門後不是他想看到的畫麵,他的眼中現出了掙紮。
最終,掌心貼在大門。
吱呀……
厚重的大門推開了。
幽暗狹窄的房間,季昀看到鬱唯一蜷縮在角落,頭頂燈光閃爍著不詳的光芒,他看不清她的模樣,卻本能地不願再往前,然而卻有無形力量在背後推他前進。
他聽到自己發出了沙啞的聲音。
“唯一。”
她沒有反應,安靜地蜷縮著,閃爍的燈光在她身上反射出森冷冰涼的溫度。
他輕輕蹲下,終於看清了。
她明亮的雙眸蒙上一層灰暗的陰翳,臉頰失去健康的紅潤,麵對他的呼喊、他的出現、他的觸碰,她沒有任何反應。
季昀的手在顫抖,恐懼如潮水一樣淹沒了他,他仿佛落入了永遠止盡的深淵。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陰冷地鑽入他的骨髓。
“阿昀,看到了嗎,她代替你受了這些,你應該慶幸,不然就是你承受了。”
“別怪大哥,大哥也是不得已為之。”
……
他轉身,用盡全身力量一拳揮了過去。
“我靠!”宋秋詞嗷一聲痛叫,他捂著被揍了一拳的臉,瞪著睜開眼睛的季昀,齜牙咧嘴地說,“哥們兒大晚上為你跑上跑下,你倒好,一醒過來就對著我的俊臉下狠手,你丫忘恩負義!”
——他見輪椅上安安靜靜的季昀忽然有動靜,遂湊近查看,哪想剛湊過去,就被狠狠賞了一拳頭。
“……”季昀頭發有些淩亂,碎發垂下來擋住眉眼,光源被吸了進去,讓他漆黑的瞳孔看起來幽暗陰森。
宋秋詞愣是被他盯得後背莫名發涼,揮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試探道:“魘著了?”
季昀視線往周圍環視。
“唯一去交費了。”一看他這個舉動,宋秋詞就知道他找什麼,“老周說你這次吐血是好事,你的指標全麵上升到健康範圍,也不用做搭橋手術了,估計過不久你那顆小心髒就會徹底痊愈,到時候你想跑步跑步想健身健身,全都不是事兒。”
季昀沉默著。
宋秋詞皺了下眉,他和季昀多年好友,敏銳地感覺到季昀靜默的表麵下在壓抑著什麼。
小嬌妻咋還不回來!
“你今兒可把小嬌妻嚇得夠嗆。”宋秋詞歎了口氣,“那臉色白的喲,都能趕上你的了,我生怕她哭出來!嘿,人家沒有,一邊說著你肯定沒事的話,一邊手還不停地抖。”
……
鬱唯一交完費後,幹脆去了趟醫院的小超市,事發突然,她身上隻帶了手機。
她在超市裏買了包濕紙巾,又買了個保溫杯,找到開水房接滿開水,順便把自己手上的血點也洗幹淨了。
夜晚的醫院並不安靜,尤其急診科,哭喊、痛叫、吆喝絡繹不絕,每一個角落都在上演悲歡離合。
鬱唯穿過大廳,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撞上來抱著她的腿,哭著喊:“媽媽。”
“……”她哭笑不得,“小朋友,你仔細看看,我不是你媽媽哦。”
小姑娘人雖小,卻也很快認出這不是媽媽,她鬆開鬱唯一,憋著哭音,茫然慌亂地四顧,顯然是和媽媽走散了。
“不哭啊,我帶你去找媽媽。”她朝小姑娘伸手,小姑娘吸了吸鼻子,猶猶豫豫地握住了她的手。
鬱唯一找到一名護士,幾下說明原因,護士連忙問小女孩叫什麼名字。
“我叫李思如,媽媽叫我思思。”她認真回答。
護士立刻發起廣播找家長。
鬱唯一沒有急著離開,小朋友一直緊緊拉著她的手,攥得很用力。
過了會兒,一個男人慌裏慌張地跑過來,李思如小小地喊了聲“爸爸”。
男人劈手從鬱唯一手中奪過小姑娘,一巴掌打在她背上,氣急敗壞地說:“你亂跑什麼!你亂跑什麼!”
小姑娘哇的一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