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往各處打電話,好像時間有點晚,都被人拒絕了。後來總算有家醫院答應,去那兒診治!
“路有點兒遠,還是去看看吧!”
“喝藥一樣嘛。明天去吧。”風野推辭道。
妻子不再強求。風野閉上眼睛,腦海裏又浮現出衿子的身影。她現在幹嗎呢?她是不知道自己患了感冒的,也沒有必要讓她知道。她要知道了,隻會擔心和著急,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已經三天沒和衿子聯係了。
在這之前,無論幾天不和她見麵,他每天都要與其通電話。像這次三天音信全無,是少有的。
也許她在擔心自己呢。明天打個電話聯係一下吧。風野想著想著便睡過去了。
次日早晨醒來,他身上退燒了,頭還昏沉沉的,骨關節也還疼。
“我曾和大成社的青木先生約好一點鍾在新宿見麵。”
“現在外出,病情會加重的。”妻子認真地說。
風野決定打電話辭掉預約,便爬起來,穿上幾件衣服,仍感覺後背涼颼颼的。他打完電話,想再幹點工作,卻覺得汗毛豎起般地發冷,根本沒法順利寫作。隻得用手往上攏了攏頭發,躺回被窩裏。
也許又發燒了。
年輕時患感冒,他很少臥床不起。就是臥床不起,最多一個晝夜,馬上就好。
還是年齡的緣故吧……
風野迷迷糊糊地思考著,很快又睡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已經半夜了。
風野看看映著燈光的窗戶,又想起了衿子的事兒。
兩邊沒有任何聯係,還是覺得擔心。那邊也可以來電話嘛,假設顧忌妻子出來接電話,也有托付其他朋友聯係的辦法。
我這邊不主動聯係,她那邊也不想聯係嗎?如果相互不聯係,關係很快就會斷掉。
他不認為衿子是個冷漠的女人,大概是在意氣用事吧。
風野心平氣和地思考著,突然陷入一種隱隱的不安:她會不會去和年輕的男人幽會了呢?
風野有點沉不住氣了,爬起來去了洗手間。回來時佯裝去拿書,去了書房,抓起電話聽筒。
風野撥通了衿子的電話,呼叫:“喂……”
“感冒怎麼樣?”聽筒中傳來的是衿子的問候。
風野被突然問道,感到很驚訝。兩天前身體才不好,衿子應該不知曉。
“太太護理,一定好得很快吧?”
“你說什麼……”
“隻是慰問一下。”
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挖苦的腔調說明她並不高興。
“你聽誰說的?”
“甭管誰。”
他感冒的事兒隻告訴過有工作關係的兩個編輯,他們和衿子不相識。
“別裝模作樣了,實話實說!”
“是你太太告訴我的。”
“你往這兒來過電話嗎?”
“是啊。她說丈夫感冒了,正在休息,不能讓他接電話。”
“在什麼時候?”
“哎呀,可能是中午吧。”
中午的時候,風野躺在床上,沒睡覺,隻是有點發燒,並非不能接電話。
“是你自己拒接電話的吧?”
“我絕不會那樣的。”
“太太為什麼不同意你接電話呢?”
風野憶起自己臥床時響過幾次電話鈴,不承想其中一個是衿子打來的。
“自報名字了嗎?”
“不可能說真名嘛。用的假名,說姓‘工藤’。”
即使說假名也不予轉達,也許妻子憑聲音探知是衿子而故意使壞。
“她太狠啦……”
“是你太狠啦。你知道沒有你的消息,我多麼擔心嗎?”
不惜冒用假名來了解情況的衿子是可愛的。不明白為何妻子知情不報。不就一個電話嗎!
“對不起啦……”
“沒事兒啊。請在太太的精心護理下多保重!”
“什麼精心護理?我還有點兒發燒,明天我給你打電話。”
“不要打。我明天不在啊。”
“要去哪兒?”
“外出一趟。再見吧!”
衿子快速掛斷了電話,風野又覺得身上發冷。
衿子說明天不在,明天是星期三,又不是休息日,她要去哪兒呢?
風野打完電話,再次躺到床上,思考衿子外出的可能性。
很少有女性為公司出差,這麼看來,有再次和男朋友去旅遊的可能。可現在是十二月中旬,哪個公司都是最忙的時候。再說,那麼年輕的男人,不可能休那麼長時間的假。
正當風野冥思苦想之時,妻子進來了。
“橫濱的千葉先生來電話啦。”
“他說什麼?”
“問你是否參加二十號的忘年會。”
千葉是風野高中時期的朋友,是將於二十號召開的同年級同學忘年會的組織者。
“回複說我參加。”
“通知函還沒到。年底信件走得慢。”
“你說我參加就行。”
“人家好容易打來電話,你去接吧!”
“就說我感冒了,在臥床休息。”
妻子揣測到風野不高興,便轉身離開了。
“真無聊!”
這樣的電話及時轉達,為何就不傳達衿子的電話呢?你可知道你多管了閑事,我是多麼吃不消嗎!
然而,他又不敢麵向妻子這樣發牢騷。
衿子說要出門,可能是想讓身患感冒的風野安心靜養,故意編造的謊話。實際上,第二天早晨風野的體溫已趨於正常。
昨天早晨起來時,身上已經退燒,頭仍然昏沉沉的,身體發懶。今天早晨頭也不疼了,身上各部位也舒服了,感冒總算好了。
令他感到驚訝的是,今天有種想和衿子睡覺的願望。
然而,衿子並不在身旁,沒辦法。臨近中午時分,他爬起來,開始穿衣服。妻子問道:
“出門身體能行嗎?”
“已在家待了三天。不管怎樣,今天要去趟辦公室。”
“晚飯回來吃吧?”
“唉……”
風野態度含混地點了下頭,穿上外套。
他走到外麵,覺得風十分舒爽。這是十二月中旬,風應當是冷的,他卻感覺不到寒氣。可能是好久沒在外麵活動的緣故,他還感到光線有點刺眼,腳下根基有點不牢,道路好像懸浮著。
在大街前頭的拐角處有個雜貨店。風野看到那裏有公共電話,馬上想起聯係一下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