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3)

開始,聽大家講璐蔓絲醫生,女紅心裏並不高興,隻是沒往臉上去,一聽到菲婭和喬斯特講起小提琴,她就來了興趣,剛要說什麼,就有人跟她傳話,說有人來看望她,會是什麼人?她下意識地往進門處看了一眼,讓她想不到的是,一行人正魚貫而入,為後麵的一個人開道,那人竟然是要納她為妾的政府要員章鴻泰,還有洋人相隨。

見到章鴻泰,女紅下意識地站起身,準備回避,站在她旁邊傳話的人擋住她去路,說,童大小姐留步,章大人可是專門為你而來的。

女紅無法逃避,就坐了下來。隨從全部留步,章鴻泰一個人走到她麵前,先和德克拉曼幾個洋人打過招呼後,就對女紅說,我是專程趕來看你的,你在這裏很辛苦,我不能不來關心一下,給你帶了一些好吃的東西,隨後再取。

女紅皺了一下眉頭,站起身說,章大人,謝謝你的關心,但我想說,南溪河穀死了那麼多勞工,還有眾多勞工饑病交困,你是政府要員,你應該多關心他們才是,我嘛,不幹體力勞動,也無饑病,我和洋人們住在一起,雖說不上多好的條件,但也無任何危險,所以,我很好,不餓飯,不缺衣,也不勞動,整天遊手好閑,無所事事。

怎麼這樣說呢,童老爺把你交給我,我要負責的。章鴻泰抹了一下他那梳得光溜的頭發說道。看氣氛並不融洽,站在不遠處的一個隨從走來說,童大小姐,今天章大人設專宴請您入座。

女紅笑著說,我和朋友在一起,我走了不好吧。

章鴻泰說,那就請你朋友一起吧。

女紅說,你帶那麼多人來,不像請我吃飯,倒像是來綁架我的,嗬嗬,跟你開了個玩笑,不開玩笑的說法是,我有些怯場,不適應這樣的排場,真的謝謝了,我們已經吃好了。

看女紅不給麵子,章鴻泰為了給自己下台,就對隨從說,也好,童大小姐吃過了,改天再說吧。

話不投機,章鴻泰走了,一行人跟在他後麵,就像他腦後的那根長辮子。看完這一幕,一直在旁的幾個洋人算是見了世麵,卡洛伸出大拇指,用中國式的手勢表達由衷的佩服,說,童大小姐真是高不可攀,連章政要這樣的大人物都碰了鼻子。德克拉曼對卡洛說,你不看童大小姐是誰,是東方女神。

喬斯特剛要說什麼,菲婭打斷他說,你一個小孩子就別湊熱鬧了,你們這些男人啊,按中國人的話說,你們就會拍美女的屁股。

聽了菲婭的話,女紅笑了,改正她的話說,不是拍屁股,是拍馬屁。

哈哈哈,馬屁馬屁。

喬斯特坐在女紅旁邊,沒說話,有時給女紅夾菜,有時給女紅倒酒,漸漸地,女紅臉上霞飛彩飄,嫵媚動人,她跟德克拉曼比酒力,德克拉曼漸漸話不成聲,最後是她扶著他回了駐地,她沒讓其他人幫手。

一回到駐地,菲婭就緊張起來,因為她看到璐蔓絲已經等在了德克拉曼門前,她叫布斯特換女紅扶德克拉曼,而布斯特說,都到了,還換啊。

女紅早看到了璐蔓絲,她大大方方地扶著德克拉曼,走到璐蔓絲麵前說,我幫你扶回來了,你可要付勞務費,德克拉曼壯得像頭牛,勞務費可不能少給,說完,一個瀟灑的動作就離開了眾人,回到自己房間。

姓章的還算知趣,第二天沒再找女紅的麻煩,他知道找了也沒結果,所以灰溜溜地回了蒙自,而女紅知道,這事沒得完,她擔心父親會有麻煩。

冬季過去後,南溪河穀的路基有了皺形,為了加緊這段最艱難的路段,指揮部將這個區域的四個工地成立一個工段,配一名工段長負責,候選人有兩名,一是布斯特,二是德克拉曼。人們都說德克拉曼是配相,這個職務應該是為南溪河穀路基做出貢獻的布斯特,布斯特本人也覺得自己穩操勝券,自己帶著中國勞工從死人堆裏刨出了路基,把中國人管理得服服帖帖,這工段長不是自己還會是誰?不可能有第二人。這樣想時,布斯特臉上出現了自信的笑容。

他倆被叫回蒙自,指揮長和公司代表等幾人組成考評組,分別對他倆進行了口試,指揮長對布斯特的工作表現給予了表揚,布斯特心中暗喜,他意識到工段長已經到手了,這樣一來,他就有了更大的權力,就能賺更多的錢,他始終不會忘記自己到遠東來發財的目的。

布斯特第一個進了考察室,當指揮長問到如何管理製伏勞工時,布斯特激動地站起來,做了個揮舞鞭子的動作,並揮動拳頭,在考察室大吼起來,拳頭,拳頭,鞭子,鞭子,這就是力量,這就是管理,這就是生產力。他又一次拋出了他的暴力論,他認為製伏中國勞工的唯一辦法就是體罰,而德克拉曼卻平靜地表達了“得心者得天下”的理論,說完後,指揮長隻是拍了拍他的肩,什麼也沒說,他自己也認為這個工段長是木板釘釘的事,隻能是布斯特。

布斯特抑製不住心中的喜悅,把自己即將任工段長的消息告訴了璐蔓絲,璐蔓絲冷冷地說了一句恭喜。幾天後,指揮長來到南溪山穀,召集各工地主任開會,並宣布了任命。人們萬萬沒想到,工段長一職落到了德克拉曼頭上。聽到任命,布斯特開始以為聽錯了,當指揮長前去向德克拉曼表示祝賀時,他才確認沒聽錯,他有些失態地走來走去,並咬牙切齒地向著天空狠狠地揮了一下拳頭。這個結果,讓布斯特十分尷尬,也讓他在璐蔓絲麵前沒了麵子。德克拉曼拉著布斯特的手,說,老兄,沒想到這苦差事落到我頭上,你可要幫我呀,我沒你有經驗。布斯特說,這可是好差事呀,祝賀你。

布斯特的話酸溜溜的,其實,他心裏恨上了德克拉曼。

德克拉曼上任第一件事,是提出任命童女紅為南溪北段工地主任,這個提議讓指揮部所有人睜大了眼睛,因為所有工地主任都是西方人,並且清一色是男人。指揮長對他說,你不會是開玩笑吧,那童大小姐可是中國人,並且是個畫兒樣的美女子,用中國話說,一個無縛雞之力的黃毛丫頭,哪能在粗山野水間工作,哪有能力管理那些粗俗怪異、衣衫襤褸、滿身臭氣臭汗,並且愚蠢而又野蠻的中國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