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或者黃昏(1 / 2)

在一個地名或者人名裏,百分之百棉花的別名,一個保護者

現在,一張臉貼近玻璃那有汙跡的方塊,是人類的一張笑臉

有聲音在叫我的名字,原來我是有名有姓的一個

被迫發出了回應,叫作我的這個人,掀開蒙地卡羅和苦海抽皺的表層

肉體和靈魂又見了麵,又握手,在這上下滲透著微藍的某個早上

……

……

黃昏

這是古老的安排,古老的最後一個殘存者,失掉戰鬥力的老兵

我被某個存在凝視,天光忽然成了廢舊燃燒物

太陽的爐子漫天炫耀它的勝利火炭,紅啊,有點張狂

金屬緊跟著粉刷每一個人,木梯子上的油漆工忽然變得最亮

這會兒連顏色都累了,隻有金屬不知疲倦

光是人類的創造,所以,黃昏是人類的創造,就像死一樣

不造出死,就沒有死,人和鬼都來排隊領一枚斯大林創造獎章吧

讓幹爽的稻草承受著這一天裏熱的重量,燈在試它的圓眼睛

夜晚就是白天加了頂帽子,帽子說,它就是我們的保險箱

紀念碑一樣矗立的那是煙囪,高大昏昏的鑲了兩顆金牙

它燃燒的不是植物,加熱的不是麵饃,吐出來的不是香氣

但是,還好,天光還沒變臉,它還堅持著,我們看見萬朵火燒雲

黑和白在交接班,它們跑到空曠沒人的地方密談

不知道誰掌管全局,速度角度方向紀律未來,誰是首席執行官

真是煩人,真理沒在,隻能到處翻找,沒法兒找得準

寶藏都挖淨了,大地是空的,空洞得剩了金燦燦一張麵皮

有軌電車像心跳,傳導得很遠,彎彎曲曲,越來越黃

赤裸著扛水泥的,像剛走出蠟像館的直挺挺的領袖

光芒專門去喜歡那些皮膚,喜歡真實的,流著汗流著眼淚的

黃昏就是慢功夫,茶一樣,從記憶中錯過去的那個中國一樣

被烤紅的天空,它的皺紋碾過半坡上剛剛耕出來的紅土

有點濕潤,不是眼睛濕,是土地,因為有東西正要生出來

不管什麼,來了就好,是燃燒彈我也雙手捧著,我很喜歡燃燒彈

那些沙丘,上山的石階,那個佝僂人,傾斜接住了最後的殘光

而涉世不深的那些,他們的這一天剛剛開始,正在梳妝打扮

在這個時候急急出門,去表達對水泥和電線的深厚情感

想家的人都坐到火車枕木上,那鋼軌經過了這一天的燙,發著高燒

坐下去的屁股是兩塊真實的肉,所以要穩穩坐下去

向著西方的隻有兩種人,騎著鋼軌走的和騎著光芒走的

鋼軌都病了,天空擦了龍膽紫,我手上繞了多少舊繃帶

好像窗簾,帷幕,裹屍布,柔軟的,微微帶點兒鹽的彈性

這是一個完整的消費周期,金子每天放風,每天溜出金庫一次

最警覺的是珍珠,跳進奶茶,把沒說出來的話全都堵截了

風暴中倒掉的樹,恐龍一樣翻著綠色的鱗片

黃昏全把它們打扮成了搖錢樹,這幾天,錢比什麼都流行

人被金子抱住了,這黑暗前的假象,玻璃是同謀,變形的哈哈鏡

在一個地名或者人名裏,百分之百棉花的別名,一個保護者

現在,一張臉貼近玻璃那有汙跡的方塊,是人類的一張笑臉

有聲音在叫我的名字,原來我是有名有姓的一個

被迫發出了回應,叫作我的這個人,掀開蒙地卡羅和苦海抽皺的表層

肉體和靈魂又見了麵,又握手,在這上下滲透著微藍的某個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