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9號,有人打電話來問關於地震的詩。我還是被這個電話提醒才想到寫詩的。當時我說,我沒有想過寫詩。這天下午2點48分,我和我媽媽並排站在二十九層的窗口,看見下麵的小路邊有四個人肅立不動,一個小區保安,一個小區清潔工,估計他們得到了肅立默哀的通知,另有一個年輕姑娘和一個老人,直到四處的鳴叫聲終止她們才走動。更多的人照樣騎車開車走路,好像地震和他們沒什麼關係。在電梯裏,我聽到一個女人說:要是在四川有親戚我就捐款,可我在四川誰也不認識啊。
這天晚上,很大的月亮詭異地升上來,絕圓,極亮,剛升上來時候,盆似的大而發紅。媽媽說,1976年遼寧海城地震那晚上就是嚇人的紅月亮。我也想起來了,那是我唯一一次地震經曆,當時我在插隊,正在縣城開知青代表大會,明顯感覺到房子晃,大家都跑到冬天的院子裏,天上很高的明月。當時,我的身份是縣裏寫“講用稿”的。我對媽媽說,三十多年了,專門以寫講用稿為業的人現在還有,她好像不太相信。我說,過不了多久,就能在電視看見。這個晚上,我開始寫了幾個詩句子。
5月20號,我媽媽終於等到了電話,下午陪她去捐款。捐款處就設在大街上,也是一個糊了紅紙的紙皮,擺在一把椅子上,有人在旁邊給每個捐款人發信封,錢裝進去,在信封上寫清姓名錢數,老幹部處組織的捐款,都是老人,互相握手熱烈寒暄,有個穿製服的女幹部前後招呼著,現場沒有絲毫儀式感,好像也沒人要求儀式感,亂哄哄的熱鬧。回來路上,我問:不怕路上竄出個壞人搶錢?媽媽說:都是穿警服的,沒事。第二天早上,媽媽的一個老同事打來電話說:你昨天走得太早了,怎麼不多待會兒,後來電視台都來拍新聞了,很多熟人都上電視了。媽媽說,就是去捐款,捐了安心,不想上電視。
5月21號,寫了四首詩,最先寫的是5月19號的月光,本來四首詩有同一個題目《 害怕 》,後來被不同的編輯們任意拆開,都變成了“地震詩”,歸入在統一的批量生產的共同名稱下。
最開始感到的就是空泛的籠罩著的“害怕”,雖然寫了詩,也捐了款,但是,心裏的難受絲毫沒有消解,它再三浮起來,隱隱地橫在眼前,做什麼都不能把心裏的那塊難受一下子卸掉。
5月22號,因為第二天要離開長春,還沒見小區對所收到的捐款有個公示。我要去詢問,媽媽勸我不必認真,我偏要認真。社區的人說這事找居委會。找到居委會,聽說問捐款公示,有點不耐煩,讓我找書記。原來居委會還配有專職的書記,走到最裏麵的屋子,桌旁坐個女的,聽說問捐款,馬上抬頭說都交上去了,是北方能言會道的那種婦女。問上繳到了什麼部門。回答說,交到紅十字會啊。隨手開抽屜,拿出一張收據,說是紅十字會開的,三萬多。我看了,一張巴掌大的收款收據,她也不打算給你細看,很快就收回抽屜去。一個男的過來說自己是書記,聽我問公示,大聲對另外的房間問:公示早貼出去了吧!不是詢問的口氣,很確定的,稍過一會,有人拿著折疊著的一遝紅紙嘩嘩啦啦過來說:這不是總下雨嗎,沒貼,貼了也得澆壞了。說著把疊著的紅紙半折著揭開一下,紙上確有黑的墨跡。書記說,不會有問題的,你放心。
5月19號,有人打電話來問關於地震的詩。我還是被這個電話提醒才想到寫詩的。當時我說,我沒有想過寫詩。這天下午2點48分,我和我媽媽並排站在二十九層的窗口,看見下麵的小路邊有四個人肅立不動,一個小區保安,一個小區清潔工,估計他們得到了肅立默哀的通知,另有一個年輕姑娘和一個老人,直到四處的鳴叫聲終止她們才走動。更多的人照樣騎車開車走路,好像地震和他們沒什麼關係。在電梯裏,我聽到一個女人說:要是在四川有親戚我就捐款,可我在四川誰也不認識啊。
這天晚上,很大的月亮詭異地升上來,絕圓,極亮,剛升上來時候,盆似的大而發紅。媽媽說,1976年遼寧海城地震那晚上就是嚇人的紅月亮。我也想起來了,那是我唯一一次地震經曆,當時我在插隊,正在縣城開知青代表大會,明顯感覺到房子晃,大家都跑到冬天的院子裏,天上很高的明月。當時,我的身份是縣裏寫“講用稿”的。我對媽媽說,三十多年了,專門以寫講用稿為業的人現在還有,她好像不太相信。我說,過不了多久,就能在電視看見。這個晚上,我開始寫了幾個詩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