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喜歡她喚他齊哥哥,他能感受到其中的真誠,雖然這個女孩子表麵上看起來是那麼的淡薄。
他牽著她的手沿著池邊的小徑到了他經常獨自待著的亭子,容樂打量了一下,這個亭子到是意外的幹淨,沒有小廝,隻有他一人,那便是他整理的了,她看向眼前依舊拉著她手的少年。
接收到目光,他笑了笑,他的笑容依舊溫和,沒有因為被人察覺了這些事而感到絲毫不堪,“請坐”,他伸手做了請的姿勢,指向她前方的墩子,也放開了緊牽在手中細細軟軟的手。
那個墩子上竟還墊了一些厚厚的墊子,她向前邁步坐了下來,心中卻隱過了一絲疼痛,就像是被人拿著細細長長的牛毛小針狠狠的一下紮在了心尖上,卻又利落的抽了出來,隻留下那隱隱的痛,仿佛是錯覺。
“齊哥哥,你也快坐,有什麼好吃的呀?”她開心的詢問,想快點忽略這心中的不適,眼睛都變的靈動起來,就像是一汪平靜的湖水突然被蕩起了層層漣漪。
他笑了笑,道,“好”,矮身坐了下來,伸手從旁邊拿過一個偌大的食盒,一盤盤糕點轉眼擺滿了亭中的小桌子。
“不知容兒喜歡吃什麼口味,我便都帶了一些”,他的眼中有些羞赧,有些期待,更添了幾分溫柔。
她沒有問為什麼斷定她今日會來,隨著他的動作,她心中的疼更深了,仿佛變成了上百根針密密麻麻一直刺到心底,臉上的笑容卻更加真切,“謝謝齊哥哥”,接過他手中遞來的糕點,低頭吃了起來。
容齊沒有吃,隻溫和的坐在旁邊看著她,嘴角噙著滿滿的笑意,看她吃的差不多,拿過桌上已經晾了一會兒的茶水遞給她,“容兒,先喝杯茶水潤潤嗓子”。
她依舊低著頭沒有看他,隻順從的結果杯子,安靜的喝了幾口。
他似乎察覺到她的異樣,試探的問道,“容兒可是不喜?”
喉中有些哽咽,勉強壓下,開口道,“並未,容兒很喜歡”。
卻還是被他聽出了她嗓音中的低啞,心中一瞬有些慌,“容兒可是身體不適?”
還記得上次見麵時女子頭上圈了一圈布條,明顯是受了傷。而今日額頭雖然已經沒有了那圈布條,但是……他輕輕抬手探向她的額頭,一片溫潤,暖了她的心,眼中噙著的淚水再也控製不住隨著臉頰滴落下來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低頭剛好看到,再抬頭剛好對上了她略有些紅腫的眼睛,還有一滴淚水噙在眼睛裏,她似乎在拚命把它逼回去,見他看來,她鄭重的開了口,“謝謝齊哥哥”,聲音帶著剛哭完的黯啞。
那滴淚終究還是掉落了下來,她卻沒有動,直直盯著他的眸子,她想讓她明白。
女孩子剛哭完的眸子越發清亮,好像一顆上好的珍珠,裏麵隻映照出他一個人的影子,他明白了,他又何嚐不感激她,感激她今日能夠出現,雖然他很久就忘記希望這兩個字怎麼寫了,但在她出現在園中那一刻忽然又清晰起來。
他同樣感激她的陪伴。
以後的日子裏,他們默契的相約於這園子中,他為她帶來各種點心,飯食,在她習劍的過程中指點她,她也找機會為他診了脈相。
天命之毒果然凶猛,他才不足二十歲的身子卻已經走向了黃昏,若不是有珍貴的藥材吊著,他現在恐怕早已……
她看著他越發溫柔的眉眼,心中湧來的是前所未有的害怕。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情緒,輕輕執起她的手放於掌心,緊緊的握了起來,“容兒不要害怕,齊哥哥不會這麼容易倒下的,齊哥哥會一直一直陪著容兒的”,他定定的看著她,一字一句,他不想離開。
“嗯,容兒一定會治好齊哥哥的,齊哥哥答應容兒要去遊曆千山萬水可不能食言”,她笑了笑,雖然心中沒有一點把握,但為了他,她一定可以的,容樂堅定的說道。
“嗯,我的容兒最厲害了”,他隻當她是一個小女孩的不服氣,溫柔的說道,內心卻有幾分蒼涼,他早已去找過雪孤聖女,隻道天命之毒除了他母妃所用方法再無他法,而他母妃所用的辦法,便是將毒素引入到他的體內。
看著眼前出落的越發傾城的女子,他突然想自私一回,雖然隻剩下短短的幾年歲月,但他不想放手,她是他悲哀的生命中唯一一束光明,他想也許可以去和母妃談談了。
她沒有注意到他眼中的情緒,隻細細的回憶著她在上一世時看到的那些醫書,有哪個病症跟他的情形類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