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他的語氣已經慢慢低沉,雖然她不是真正的秦漫,卻能在原主的回憶中感受到原主父母對她的愛護,這樣的人最後卻落的無辜慘死,甚至都沒留下一個全屍,即便作為一個外人都能感覺到深深的悲哀,更遑論傅鸞連秦家僅剩的骨血也不放過,處處利用,以致原主一夜白頭,而妹妹秦痕更是喪生與火海。
容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悲哀來形容了,隨著她的話語,他的表情驚訝、悲哀、慌張……,複雜萬分,他的母妃他自然清楚,而她這些年在做什麼,他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更遑論今晚他與母妃的談話,把這些聯係起來,他知容兒說的都是真的。
雖然這些他都不曾參與,但是不可否認他是她仇人的兒子,她的一切不幸都是他的母妃帶來的,她會怎樣對他,而他又該怎樣麵對這樣的她。
“容兒”,他喚她,掰過她的身子,看著她的眼睛,他害怕她的眼神變的仇恨,但他更加害怕她現在冷漠。
她抬起頭來,看著他眼中的惶恐,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即便她不在意他是傅鸞的兒子,可是她要對付的是他的母親,“齊哥哥,我要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她整個人都充滿了絕望,再不複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的淡漠從容。
隨著自己慢慢融入這個世界,她漸漸明白她愛上容齊這便已經是一個必死的局。
他將她擁在懷中,輕輕的安撫著,“容兒,別怕”,但他的心中同樣是一片淒涼,懷中女子滿身的哀傷,他母妃的步步緊逼,這一切幾乎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而他最悲哀的是,她是他的母妃,她將他當做一枚棋子,肆意傷害他心愛的人,而他卻做不到如她一般狠心絕情,六親不認。
“齊哥哥,你將我送到臨天吧”,她抬眼看他,即便是沒有出路,她也要再爭一把,“雖然她是你的母親,但卻是我的仇人,我不會就這樣任她擺布的”,她眼中的哀傷逐漸驅散,隻剩下堅定,定定的看向他,在此之前她想要一個答複。
不管心中萬般淒涼,且本就是他的母妃對不起她,“好,容兒,我定會護你周全,幫你逃脫她的掌控,但是若有朝一日母妃落敗,還望你能看在我的麵子上留她一命”,他的眼中帶著無望的哀求,可那畢竟是他的母親。
那日過後,她又回到了她的長樂宮,靜待和親。
而他又變回了那個溫潤俊美的帝王,隻是麵色更加陰鬱,更加讓人看不懂了。
和親那一日是一個豔陽高照的日子,大臣們紛紛行禮感激她的犧牲,再不複前幾日說她不識大體,枉顧國家,到處都是歌功頌德的聲音。
而他作為她的皇兄,親送十裏地,以示對她的疼愛及珍重。
既然踏上了這條路就終有分別的一刻,她穿著一身紅色嫁衣,透過金絲勾勒的窗紗,他騎著一匹駿馬,自出發那一日就守在她的轎邊。
再沒有別人的視線,她可以放肆的看著他,麵冠如玉,溫潤俊美,一如往昔,路途的奔波使他沾染了幾絲塵埃,還有那平靜的眸子下掩飾的悲傷。
身後的大臣們即便感激她的犧牲,可他們的帝王已經送出了十裏地卻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們自認肱骨,又怎會放任他們的帝王自行其是,於是紛紛勸誡,更是拉上了她說和。
雖然不舍,但終是分別。
踏出轎中,一襲紅色頭紗隔開了她與他的距離,“皇兄”,她看向他,他明白她的意思。
“容兒”,他將她擁入懷中,眼中是再也不能掩飾的悲哀,他怕被她看到,略帶黯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容兒,可否再喚我一聲齊哥哥?”
她可以想象他的悲傷,她亦如是,心中鈍鈍的痛,嗓中萬般哽咽,“齊哥哥”,她話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話音未落,她感覺她抱著他的力道更大了,緊緊的,仿佛這樣就不用再有離別。
她回抱他,忍住眼中的濕意,輕輕在他耳邊落下兩字,“等我”。
她終於還是向前踏上了和親之路,而他則向後返回皇宮主持大局。他們就像方向相反的線條,慢慢走出對方的生命,不知何時才能再有交集。
臨別之際,他將他的貼身侍衛蕭煞送給了她,要保她平安。
經過一個月的顛簸,他們終於踏進了臨天國境內。
此次和親事宜的主要負責人,新任禮部尚書楊惟,帶著一眾臨天國的大臣,早已恭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