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爭哼著小曲,騎在馬上悠閑的看著逛著。嘚嘚的蹄聲踏在蘭陵坊的青石板上,好像是和著小曲的節拍。來來往往的路人看著今天的賈大公子似乎心情大好,嘴角不自覺的噙著笑,看見了熟人還會主動打招呼。
看見對麵街頭的那個人,賈爭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他的嘴角扭曲了一點點,不過非常細微,難以察覺。此時此刻一切都似乎靜了下來,天地間唯有那有如鼓點般清脆的馬蹄聲在輕輕地響著。
邪小七抬起頭,眼神已經不一樣了,變得更加堅定——就像液態金凝固了一樣。滲著一絲泛涼的猙獰。
“邪小七,不會是輸紅了眼,找本公子拚命來了吧。”賈爭陰陽怪氣的笑,語氣不乏透著興災樂禍的成分:“誰不知道你邪府家大業大,至於嗎?”
護城河的高大牆剁腳下,夕陽灑在邪小七棱角分明的臉上,在鼻子的一側打下淡淡的陰影,使他臉部的線條無形中剛毅了許多,深黑色的瞳仁裏流動著清淺細碎的光。看不出喜悲。
邪小七並不感到十分悲傷,隻有些悵然若失,仿佛心頭空了一塊。卻也不悲不悲:“就是找你拚命的。”語氣淡淡的透著冰涼。
徒然一驚的賈爭右手禁不住摸了摸腰後,手指的指尖觸到了金屬含有涼意的質感,順著神經蔓延到了心頭。
“別那麼緊張,我還要同你賭最後一局。”邪小七的語調依然平靜:“禿嶺山飆馬,敢不敢賭?”
“那有什麼不敢,隻是你還有賭注來壓嗎?”頓時鬆了口氣,賈爭疑惑的望著邪小七。
“你看這賭注怎麼樣?”邪小七舉起右臂,一字一句說道:“你看我這隻手值不值五千兩。”
“若是普通百姓當然不值這個價,可邪家小少爺當然不一樣了。”賈爭跨在馬上,用一種挑釁而憐憫的眼神看著他。
…
貼著耳邊的傷痕如同被潮汐啃噬出一道陷溝,兩鬢的白發閃著淡淡的光暈,眼眸裏跳動著暗紅的燭光。
賈淮凝視著黑暗的窗外沉默良久,突然說:“想當年邪不錄一刀差點要了你爹的命,這個仇早就想報了。”他皺了皺眉,憤憤的接著說道:“那個邪家少爺沒了一隻手,還是能夠擔任族長的。
“父親的意思是說一隻手的代價有點少了。”
“聽說過燼州嗎?”賈淮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反問道,看著兒子點點頭。嘴角一邊上挑,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
陽光明媚,還真是個飆馬的好天氣。
邪小七不禁輕歎。眯起眼睛看見天光籠罩下的禿嶺山,雖然並不很陌生,可還是掩飾不住心驚。
突嶺山地處兩州交界。重山峻嶺綿亙雜遝,溪流泉瀑縱橫交錯。
那條老官道夾在兩座山峰之間,本是鄰邦往來貿易必經之路,後來邊境局勢吃緊,官府廢棄了這條路。年久失修加上位置偏遠除了獵戶采藥者偶爾上趟山,一般很少有人走動。
連綿深遠的山路沿著山勢峭拔盤旋,一直延伸到懸崖頂端。那懸崖下臨深穀,上麵山峰筆立,峰頂深入雲霧之中,不知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