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徐厲的稟報,周牧立刻差人快馬趕往州府府衙。
不到兩天的時間,上麵就有了答複。徐厲懷著期翼的心情踩著石徑,繞過縣衙前廳,徑直來到偏廳。推開虛掩的屋門,遠遠見到周牧屹立在“以道為常,以法為本”八個狂草大字的金匾下麵。以目光注視著他走近,旋即沉默地低下了頭。
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徐厲的目光掃過案幾上那張沒有印鑒的文書,楞了楞,強裝鎮定的看了一眼略顯疲憊的周牧,不待他開口,就已經明白了。
“那件案子不要查下去了。”周牧的聲音有些蒼白,含著淡淡的無奈。
“邪小七的案子我已經過反複的考證,不可能是意外。”徐厲的聲音被怒火壓抑得有些發抖。
“如果邪小七不出意外,那我們就得出意外。”周牧猜得出這個倔強的年青人現在的心情,極力勸阻。
“琅琅乾坤,王法何在?”徐厲幾乎是在咆哮著大喊。
“在這亂世之中,那還有什麼王法,王就是發。”周牧悠悠歎息:“保全自己比什麼都重要。”
費力的撐開沉重的眼皮,四周一片死寂的黑暗。隻有偶爾一兩聲鳥獸的尖銳嘶鳴。才讓邪小七感覺還活在這個世上,混沌的大腦有了些微知覺,麻木,遲鈍。
邪小七掙紮著想爬起來,可大腿像被山壓著,沉重得抬不起來。流遍全身的毒液腐蝕血液和骨髓,侵襲噬咬著大腦的神經係統,失去了理智的判別和思考,隻能向四肢發出一些簡單的指令。比如伸展手臂彎曲食指,指尖結合拇指共同用力。折彎靠近花梗的根部,連苞帶根的揪出來,放入嘴裏慢慢的咀嚼。並不在乎其苦澀的汁液在五髒六腑裏肆孽遊蕩。
憑著本能的原始生存欲望,邪小七奇跡般的活了過來。
黎明和黑夜交替的時候,即不像夜也不像晝,一切顯得縹緲茫然。如同一個人的一生,光影交錯間,執著追尋著內心的一點渺茫,踽踽獨行於蒼茫天地。
邪小七並不知道,七個白晝黑夜交替對於僅有一山之隔的晉城邪府又有著怎樣的意義?
他更不知道,如今身處險境。
如果從高處俯視著突嶺山的北坡,會看到那條狹窄的馬道猶如黑褐色密林裏的一條昏黃細線。不遠處的峭壁刀子般鋒利,深邃幽暗。那枝老鬆把根紮在離地百丈懸崖峭壁的縫隙裏,樹冠平伸出在崖角旁邊。在怪石嶙峋的崖壁上顯得十分突兀。
邪小七現在就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趴伏在遮天蔽日的樹冠上。依靠著樹椏上覆蓋的一種叫鐵線蕨的菌類植物,竭力維持著生命的延續。可是隻要他一旦清醒過來,一定會明白什麼叫恐懼。
突嶺山冗鐵穀。
月光粼粼像是凝著的銀濤,透過樹椏枝葉的縫隙灑下來,散落如點點雨滴。
隱藏在黑暗裏的落泣寇身才高大,那一雙陰鷲的眼,閃爍著火焰的光芒。
作為“江倒海”覺世學的創使人,曾經擊敗過江湖久負盛名的南老甲。自然不會放過這次難得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