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小七沒等到萬甲,心裏氣憤鬱悶。第二天一大早就喊來慢頭,悄悄對他耳語一番後,徑自跑街裏酒肆喝酒澆愁去了。
邪不錄一大早就在客廳喝茶,管家周福遠遠的站著看著。
邪不錄的目光,說不出是焦灼,還是無奈。
眼下西北邊防吃緊,外敵來犯,朝廷接連派了兩個主帥,不是老了就是飯桶。居然沒有一個拿得動刀兵的男人。邪不錄想到能夠平複戰亂的唯有淮南王了,早晚有一天,他會率軍出征,到時候邪家依仗的這顆大樹可就不好遮陰了,那個賈淮就該瘋狗般的反撲過來。
“周管家,你去召集家族族親馬上到儀事廳來。我有重要的事要交待。”
“家族族親?所有人嗎?”周福走近了幾步。顫抖的聲音,充滿了驚訝。
“所有的邪家人。”邪不錄重複了一遍,嚴肅的口氣,就像在戰場下達命令。
很快,整個議事廳擠滿了流有邪家血脈的族親及家眷。
就在邪不錄準備直接宣布,提前進入家族選舉新族長的時候。驚訝的發現,居然沒看到邪小七。這個逆子,剛惹完禍又跑哪鬼混去了,邪不錄一邊在心裏恨恨的罵著。一邊轉身朝管家低聲問,通知邪小七了嗎?
管家小心的回道,當然得通知,不過沒找到人。
“爹爹,我回來了,我不要什麼族長,我隻要小陽。”伴著醉熏熏的酒氣,邪小七跌跌撞撞的走進來,撞了一下大搖椅,又撲到一棵大盆景上去。他的衣冠不整,頭發半披在臉上,鞋子不見了,眼睛閉著。嘴裏不住的喊道:“我什麼都不要,隻要小陽。”
整個議事廳裏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驚呆了。
“你這逆子…”邪不錄捂著胸口,感覺心髒都快停止了跳動,莫大的憤怒帶來撕心裂肺的痛楚。
…
“邪少,秋水坊我看以後還是少去為好。你看上回把老爺氣的。他有心陪養你成為新的當家人。”饅頭蹲在陽光灑下的院落裏,一半身子隱在屋外梧桐樹的陰影裏。躊躇著喃喃憤然道:“那個老鴇最是見風使舵看人下菜碟的主兒,如今少爺的花銷不再寬裕,她才不管你是不是邪家少爺。不可能輕易讓小陽再偷偷溜出來見你了。”
邪小七嘴角動了動,想笑最終卻沒笑。
不管爹爹對與錯,反正他並不願意作那個邪家族長。
他當然也明白秋水坊的老鴇絕非善類。以往看在銀子的麵上,對小陽的管教也是睜隻眼閉隻眼,無緣無故的打罵幾乎沒有。隻是不動聲色的在賣身契的價碼上飆升了好幾倍,甚至超過了秋水坊名伶的價格。空讓邪小少爺苦攢些銀子一把輸了個精光,如今別說贖身,就是見上小陽一麵沒個十兩銀子也難上加難。
昨兒個令饅頭在堂前求那老鴇給小陽帶個口信。誰料碰了一鼻子灰。都說戲子無情婊子無義,那個人麵桃花的老鴇進了內屋後一直就沒出來。扔下饅頭一臉懵懂的在三尺櫃台前等了大半晌。來往的喊堂,龜奴倒是不少,跑來跑去吆喝喊叫聲此起彼伏。就是誰也沒拿正眼瞅過這個看著木呐愚鈍的少年一眼。偶爾碰個熟悉的雜役,也隻是像征性的點點頭一臉愛搭不理的表情。
憋了一肚子氣的饅頭回到府中,與邪家小少爺大吐苦水感歎世事薄涼人情寡淡。
“那個賈大公子聽說時來運轉混得不錯了。”邪小七一提起這個名字,心裏就像被針紮了一下感到尖銳的刺痛。可越是這樣,他就越想拔掉這根刺。
“現在這個賈爭可不得了,據說宮裏局勢驟變緣於邊境反叛。淮南王準備征西,給了那些黃門派係可乘之機,拉攏了好些侯門豪爵,成了宮裏最大的核心派係。賈淮一向與那宮裏黃門交好,就連駐紮在此的晉安都使也給他幾分麵子。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一向不詣政事的邪小七也能嗅出時局動蕩彌漫的不安氣息。
“所以邪少還不能心急。”饅頭歎息道:“那個賈爭最近低調得很,幾乎見不著麵。”
邪小七仰頭望著天際的幾縷柳絮似的雲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
“這個邪小七大難不死,遲早會給我們賈家帶來麻煩,不如讓馬五找人作掉。”賈爭的聲音若地獄寒霜,透著煞人的殺氣。
“不必心急,我們不動有人也會動他。”賈淮搖搖頭,眼睛裏的亮光閃爍,流露出奸猾和老謀深算來:“眼下局勢微秒,翟公公那邊東山再起,恰好給了我們難得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