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九爺(1 / 2)

鼓聲一樣的雷聲!它似是石磐敲響在皮革上,亦似極原始的石鑿和木捶互擊時所發出來轟轟的聲響。

青黑色的天際雲層翻湧。天幕低垂,逼仄得像是隨時都會下大雨。

邪小七雙手撐著腦袋,凝視著那顆玉玨。閃電銀蛇般躥進屋內,照得少年的臉龐一時恍惚一時清明。

玉玨如同寒冷凝結起的冰霜,在烏雲下變幻著青灰色彩,若隱若現地閃爍著。

邪府四下俱寂,屋簷、長廊、樹影和池塘都籠罩在濃墨般化不開的夜色中,冷風在昏暗處掀起窗簾發出呼呼的響聲。邪小七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抬頭看著遠處灰蒙蒙的天空,聽著落葉悠然落地的細微聲響,不禁想起上次在墨城遇見的九爺。

兩年前的一天也是陰雲密布,邪小七聽說攜有黃昏之刃的江大軸在拜訪名師塗錄的途中會經過墨城,下榻融景客棧。

如同現在狂熱的粉絲,義無反顧的邪小七趕到墨城那家客棧的時候,卻撲了個空,江大軸已經走遠了。

店夥計告訴邪小七,要想見到江大軸,有個人或許能夠辦到。他並非墨城本地人,也不是中原人士。隻在江南鄉下某個地方學過幾年木匠,過了一段艱難且平庸的日子,所以在墨城並不是很有名。

馮老頭子曾經在都台府府邸見過這個人,不由暗暗吃驚。那時的他早已不是木匠。雖無正式官職,卻能自由遊走在三品大員的庭院。可見此人實力不可小覷,眉眼低垂卻暗藏陰霾,一看就不是善茬。

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坊間稱呼九爺。

…眼前黑布被扯開的時候,一時麵對強光還不太適應。賈爭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好半晌才緩過來。他抬起頭,看到一雙眼睛刀子似的盯著他。目光中閃爍著憤怒與冷酷。

想喊發不出聲,嘴裏臭哄哄的不知堵了什麼。想動身體無比沉重,感覺繃帶緊緊纏住他的手臂,勒的賈爭幾乎喘不過氣來。隻能發出混沌不清的嗚咽聲。

角落裏的周世之也並不好過,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幾條漢子手持亮閃閃的武器虎視眈眈的圍著倆人,不由頭皮發麻脊梁發涼。

這是間廢棄很久的茅草屋,屋中亂七八糟的堆滿了桌椅板凳,這些家具都或多或少的有所損壞,上麵積了厚厚的一層塵土。

麵目猙獰的男子一腳踩著板凳,一手握著刀,鐸刃烏黑,刀光卻雪亮。嘴角掛著邪惡的笑容。五爪如鉤的蒼勁雄鷹,深深的印在了右肩肌膚紋理中。天光在他身後瀉下,男子凝視賈爭的目光充滿了怨毒的火焰。

“你們兩個荒蠻小賊,不打招呼擅自闖入九爺的地盤,膽子不小。”沉默了半晌,文身男子發了聲,聲音不大略顯低沉卻透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氣:“遇見我李大憨,也算你哥倆兒運氣好,再不濟也能留個全屍。”

在窗口透過的陽光裏,賈爭看著這個裹在白麻披風裏的男子高大魁梧臉色蒼白,宛如地獄裏的幽靈。

隱隱有些不安,賈爭心頭一跳,有種被壓得喘不上氣的感覺,暗暗心驚。

“大哥,你看這是什麼?”一名手下拿了個錦盒遞給了李大憨:“從這倆人身上翻出來的,一看就不像尋常百姓家的東西。”

“那是當然,看這質地顏色與手藝,八成是宮裏流出的。”李大憨掂起那隻攏著佛光的玉佩,麵色一凜:“把這倆小賊嘴裏的纏帶取了,我倒要看看,他們還有何話說?”

“李大哥,我們是晉城賈老爺派來的,佛手玉佩並非偷來的。而是卻有用處。”畢竟在賈府作了幾十年管家,見過世麵。周世之深知這夥人心狠手辣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嘴裏的布帶剛被取下,趕緊開口辯白。

李大憨卻抬起一隻手,示意他別說話,眼睛始終盯著賈爭的臉。賈爭臉龐的顏色,也青中帶了蒼白,微皺眉頭和周世之交換了一下目光,眼珠微轉,冷冷地看著李大憨。說道:“我們進京可是去見大人物的,若是耽誤了大事,九爺也擔不起。”

“小子,你真活膩歪了。九爺也是你能叫的。”李大憨冷哼一聲,怒道:“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倆的祭日,休怪李大憨無情。”

映著寒光的鋼刀慢慢舉起,幻起一道縹緲的光弧。

周世之無奈的垂下眼簾,臉上浮現悲哀和絕望的表情。他想不通賈大公子怎會說出這樣的話。在這種時候激怒了李大憨,無疑是很愚蠢的行為,剛才他和賈爭交換了眼神,就是告誡他不要魯莽冒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