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緣引(1 / 2)

邪小七伏在崖壁岩石的側麵,浪濤拍石,掀起陣陣白色的浪頭,就像天上大塊翻滾的白雲。水氣浸濕了他的衣袍,一頭黑發卻是濕透,額發濕漉漉地貼在臉頰上,有些冰冷味道,眼角卻彎彎地攢出些暖意來。少年此時如入幻境,周圍一切都失去了存在的意義,眼裏腦裏隻有那縹緲離奇的刀意及爐火純青的凝心訣。

波浪擊在礁石上發出摧金裂石的巨響,震得邪小七心髒砰砰亂撞,好像隨時都要蹦出胸腔,但他眯著眼仰著頭仍按捺不住爆炸般的亢奮。因為邪小七知道,真正的較量開始了。

那也是邪小七從未見過,真正意義的入勢之戰。

落泣寇寬大的葛炮發出呼呼的咧響,兩隻袖口就像灌滿了水,漲到變形。手裏的刀已看不出形態,宛如一片漆黑的魅影。揮舞著顫抖著古老刀意的靈魂,那樣的刀光實在令人心驚。

邪小七早些年看過那麼一本書譜,名字已經記不起來了,大概是很古老的一部刀族人撰寫的刀譜。

邪小七瞪大了眼睛,看到落泣寇臉龐一半的地方被刀茫籠罩,眉眼閃動著流光般的痕跡依然冷酷無情的倔強,刀是心中的魔,一旦放出來將會擁有噩夢般的力量。那一瞬間邪小七聯想到古老的圖譜,不由暗暗佩服起刀族人預言似的智慧。

古老的刀族人個性獨立內斂,不喜熱鬧的都市。大都蝸居於狹小的沿海地區,或者荒蕪冷酷的大漠邊疆。不善耕耘的刀族人自有一套謀生的手段,鍛刀的手藝絕對令人歎為觀止。大曆二百三十二年,驚王朝曾出現過幾柄驚為天人的好刀,據說就是刀族一代長老僧侶的傑作。有柄長浪之刀流落到外邦人手裏,沒少痛飲驚朝武士的鮮血。

於是驚朝天子震怒,傾鐵線騎精銳八百餘人橫掃荒涼大漠邊疆,一直打到邊疆以北。消滅無數外邦武士鮮血染紅了旗轄河。收複零散部落十幾個。並沉重打壓了本就低調的刀族人。

可這並不帶表刀族人永遠的消失了,隻是以另外一種方式生存罷了。也許是做買賣的小商小販,也許奔波於鬧市與江湖中。如同另一尷尬的民間組織狼牙衛,逐漸被世俗這一渾濁的大染缸所染的沉默,再也不敢有一絲狂妄,靜靜地退出曆史的舞台。

邪小七曾經見過刀族的長老,那是一個蕭條的秋季。荒廢了一個季度的炒貨囤積已久,邪府的幾位老者商量著是不是應該去往北方,那裏有更大的炒貨市場,需求一定很好。當時邪不錄還不是邪家族長,為了扭轉頹勢,主動要求前往人生地不熟的拔久城。

邪小七也就十歲左右,被父親夾在馬背上奔馳在秋風蕭瑟的官道上。很多年以後,邪小七才明白當時為什麼父親要帶著他去北方。

那天的早晨灰蒙蒙的,看不大清遠處的人和事物。老楊頭在外屋的灶台生火,擱置了一夜的柴火有些潮濕。淩亂的堆放在門口,他探出半個身子撿了幾塊幹的榆木疙瘩,丟到黏土搭建的簡易烤餅爐裏。火苗呲的一下竄出老高,芝麻餅的焦香很快彌漫在潮濕的空氣中。

遠處傳來馬蹄敲擊青石板的脆響,老楊頭楞了楞,直起身轉身朝灰蒙蒙的天空看了一眼,神經在瞬間蹦緊,心跳不由加速。

幾匹馬踏著薄霧而來,馬上的騎士悄無聲息的靠近老楊頭,為首的騎士頭戴紅纓花尖頂明鐵盔,身穿魚鱗葉齊腰明甲皮毛緣邊。鐵青的臉龐透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氣。

“老先生是本地人吧?看沒看見有個刀族人經過?”語氣低沉渾厚,雖然客氣禮貌。聽來也令人極不舒服滲著極大的壓力。

老楊頭在這鎮裏賣燒餅有些年頭了,也是頭一回看到這樣裝束的武士,他注意到他們幾人的胸前都有金色雲龍的徽標。不由想到坊間傳說的金雲衛,那可是心狠手辣的狠角色。當下心裏打鼓似的亂撞,話也說得不利索了:“幾位大爺,老朽…一大早、早、早、就在這鋪子外頭忙,沒見過什麼、人、、”

那雙鉤子似的小眼眯著盯了老楊頭看了一會,轉身冷哼道:“管道從南就你們鎮一條道路,那個刀族女人身上有傷,難道還能飛了不成?給我搜,鋪子裏外一定搜個仔細。”

…距小鎮二十裏外另一片林子裏,邪不錄帶著邪小七策馬奔騰,楊起一片煙塵。

行到路口的大榆樹下,邪不錄突然攥緊了馬韁繩,大聲吆喝“籲”。駿馬長嘶幾聲,前蹄楊起。黑色的鬃毛油亮亮隨風飄揚像黑緞子一樣。邪小七被晃了一下重心不穩,要不是爹爹及時挽了他的肩,險些掉到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