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北魏軍中有專門潛伏隱藏,負責擊殺敵軍陷陣勇將的高手,這些高手還有一個很別致的稱號,“遊隼”。
張三虎這一殺入北魏軍陣之中,立刻就被兩隻“遊隼”盯上。
當他一矛橫掃,又掀翻了十幾騎衝殺而來的北魏騎兵後,北魏騎兵群中突然一人高高躍起,就如同蒼鷹搏兔一般,一柄閃爍著寒光的纖細長劍就奔著張三虎的眉心刺來。
張三虎大吃一驚,北魏軍中多年未見的“遊隼”突然出現,也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不過,好在他對敵經驗還算豐富,滑步後撤,不惜代價撞翻了十幾騎北魏騎兵後,百斤重的漆黑鐵矛驀地斜向上直指,電光火石之間,鐵矛鋒利的矛尖竟與那斜飛而至的遊隼高手的纖細軟劍的劍尖撞在了一起,更激起點點火星。
那“遊隼”高手也是嚇了一跳,竟在懸空中定住攻勢,借助那軟劍的反彈之力,一擊不成,就要退走。
“想跑,想得美!”張三虎冷笑,既然知道北魏軍中隱藏這些“遊隼”高手,張三虎也就不能放過,得著一個殺一個,否則任由這些家夥在萬馬軍中穿梭,自己的部下不知要有多少被害。
於是就在那“遊隼”高手驚駭的眼神中,張三虎踏步前行,在又撞翻了四五騎北魏騎兵後,一矛點在那遊隼高手的小腹,砰的一聲,如同炸雷。
那名“遊隼”高手仍是慘叫著倒飛而去,隻是生機全無,更不知落到哪裏去了。
可剛擊殺一名“遊隼”,張三虎想喘喘氣,又一名“遊隼”突然從他斜背後躥出。
這名“遊隼”用的不是軟劍,竟是一柄精鋼長戟,長戟通體鋥亮,力猛勢沉,一戟非掃,非刺,非劈,非砍,而是直接狠狠砸下,那架勢恨不得一戟直接將張三虎砸為肉泥。
而持戟的這名“遊隼”高手竟如同瘦竹竿一般,一字眉,山羊胡,目光更是陰沉,絲毫不介意砸落大戟之時,將己方兩名騎士掃落下馬。
張三虎收矛,後撤,閃躲,同時撞翻兩名想要趁機劈砍自己,撈取便宜軍功的北魏騎士,終於讓這如同炸雷般的一戟重重砸在自己麵前的地麵之上,立刻掀起一個丈許直徑,四五尺深度的大坑,隻是沒碰到張三虎,三名來不及躲閃的北莽騎士連人再馬葬身坑中。
這名“遊隼”眼見一擊未中,並未如先前那“遊隼”一樣立刻撤走,反而抖動長戟,欺身跟進,就要趁著張三虎後撤之際,也一戟刺透他的小腹。
而張三虎斜拖長矛,任由這名“遊隼”高手的長戟刺來,他既不封擋,也不反擊,仍隻是後退。
張三虎當初第一次上陣,幾乎就是九死一生,不過戰場之上他卻拾得一卷金黃殘卷,記載著三式槍法,而他用矛卻不用槍,十餘年來戰陣廝殺,每每搏命,就以這三式槍法為基礎,成就了他今日的武藝。
而此時他任由這名一字眉枯瘦“遊隼”高手進擊,他卻不還擊,但是鐵矛蓄勢,亦在養力,終於退無可退,身後十餘柄北魏彎刀齊齊砍下,看樣子是要將他亂刃分屍,哪怕十幾個人與這位“遊隼”大人一起分這份天大的功勞,那也是賺的。
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敢於在戰場上如此托大的張三虎豈是真正的找死,隻是那大鵬展翅,不擊則已,一擊必要驚人。
於是眾人眼睜睜就看著,在前有大戟,後有彎刀,常人以為的必死之地,張三虎卻隻是一矛探出,如蛟龍出海,又似隕石墜空,一股巨力抖動,彎刀、長戟同時飛離,等到張三虎撤回鐵矛,那枯瘦一字眉遊隼高手的長戟不知為何,卻將張三虎身後的十餘名騎士掃落一片,而他的身上也赫然嵌著十餘柄彎刀,竟都是睜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可惜這招‘星隕輪回’我還未領悟精熟,否則你們也就不會死得這麼痛苦了!”張三虎卻也隻是心中歎息,然後提矛又淹沒於北魏軍陣之中,去捕殺“遊隼”高手了。
於是,獵人者反被獵,如果說北魏三萬鐵騎如同鋒湧而至的一線大潮,那麼張三虎就是這大潮中的弄潮兒,每一次出手,不見得能阻擋這大潮來勢,但必然會驚起一片浪花兒。
於是,當一場激戰下來,張三虎確定自己在擊殺了最後一名“遊隼”高手,而倒提鐵矛,出現在北魏陣中時,他已被成隊的北魏鐵騎盯上,即使是身處後方戰陣指揮的北魏左衛大將軍慕容神鸞,此刻也已然認出了他。
“用鐵騎堆死他,斬殺此人者,我賞黃金十萬兩!”十萬兩黃金,他慕容神鸞未必拿的出這麼多錢,但是慕容氏肯定拿的出。
殺了這個張三虎能為五弟報了仇,他慕容神鸞還能得一份軍功,這買賣不虧。
隻是慕容神鸞不知道的是,當他派出一隊隊騎兵,有意在亂軍之中剿殺張三虎時,張三虎卻也把目光盯上了他。
“左衛大將軍,也是好大的官啊!就是不知比那位左武侯大將軍如何!”看到慕容神鸞那個左衛大將軍的大纛,張三虎頓了頓身形。
剛剛搏殺完一隊百人鐵騎,他的身體也有些搖搖晃晃,烏黑鐵矛上的斑斑刀痕,硬抗騎兵的衝擊,這根鐵矛都稍微有些彎曲的弧度了,不過卻被張三虎硬生生扳直,可是嚇得剛剛一心想不死不休的那名騎兵都尉直接遁走了。
眼見著北魏鐵騎中又分出數支騎兵專門朝自己碾壓而來,張三虎長出了一口氣,整理已經破爛不堪的戰袍,提矛再戰。
而這時,張三虎身後突然馬蹄聲起,如劈波斬浪,一人高呼,“虎子哥,我們來了!”
張三虎步戰,正一矛挑落對麵一名白馬都尉,奪了他的馬匹,回頭一看,卻是胖子胡一山、大個子張猛、八臂神猿侯弼帶著黑虎騎兵與虎賁軍一起趕來。
隻是這麼長時間的激戰下來,黑虎軍雖然驍勇,虎賁軍也不畏死,但終究人馬太少,以寡敵眾,雖未被衝散,但是黑虎騎兵也戰死了七百多人,虎賁軍三千人也剩下了不到一千。
而戰爭也就是這樣的殘酷,絕沒有隻是文人墨客吟誦的“醉臥沙場君莫笑”的豪情,有的隻是眼見著袍澤兄弟戰死,卻來不及抹一把眼淚,自己也要去死戰,也沒準就是赴死!黃泉路上有袍澤!
張三虎不想再感慨些什麼,而是以騎兵對騎兵,以輕騎對鐵騎,他要鑿穿最後一道壁壘,砍了那麵大纛,奪了那麵軍旗,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自己就取這左衛大將軍的首級。
“提矛,鑿陣!”張三虎一聲令下,就在這萬馬軍中,他這不足一千三百騎的部下,再次列陣,有矛用矛,沒矛以刀為矛,直指慕容神鸞大纛。
任由大纛下一隊隊百人、千人鐵騎突出,攔阻,都被張三虎狠命衝散,或刺主將,或殺扛旗校尉,張三虎殺紅了眼,部下同樣殺紅了眼,而北魏騎兵,或回援,或攔阻,忙得不亦樂乎。
更有甚者還惦記著慕容神鸞許下的那十萬兩黃金的賞賜呢?想著萬馬軍中摘了這敵將的首級,那下半輩子真地就吃穿不愁了,誰還在這戰場上掙命。
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許下十萬兩黃金的左衛大將軍現在真地慌了,縱然一口氣派出了十三隊攔路鐵騎,也把衝來不到一千三百騎的敵軍殺得也就剩下不足一百三十騎,但終究沒能阻擋住戰場上的那個殺星,白馬黑矛,如這一線大潮中激射而來的一朵浪花兒,逆潮而生,卻是一起絕塵,那飛來一矛狠狠刺在他小腹上時。
慕容神鸞隻喊了兩個字,“好疼”,就被甩飛,隨之倒下的還有那麵左衛大將軍的金字大纛,萬馬軍中矗立的隻是那一人一騎與一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