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逸點了點。
說實話他也不相信自己是第一次殺人,從容,冷靜,沒有一絲不適,仿佛一個冷血的殺手。
林越堂盯著他,漆黑的眸子裏沒有一絲感情。
“我其實討厭你這個樣子,太過冷靜,太過冷血。”
蘇逸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到了嘴邊,隻剩下幾個字,蒼白無力。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林越堂冷冷的吐出四個字:“天性涼薄!”
蘇逸沒有說話。
林越堂見過很多人,異人修士數不勝數,可是沒有一個人,第一次殺人就表現的如此冷血。
“你和謝堂春很像,他走的是殺伐之道。”
林越堂眉頭微皺,語氣嚴肅,對蘇逸說道:“我不希望看到你成為一個嗜血好殺的人。”
“在北域你也看到了,傅錦白是偷跑出來的,她甚至是第一次看見死人。像我,甚至是走殺伐之道的謝堂春,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有些不適。”
“但你表現的太過冷靜了,甚至在事後也沒有一丁點反應。如果你沒有其他特殊的身份,那就隻能說你天性涼薄。”
“宋鈺和江凡呢?”
蘇逸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他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走了。他們說找到了拔劍的方法了,想去試一試。”
養劍就要拔劍,把藏了幾天、幾個月、甚至是幾年的劍鋒釋放出來。
一朝拔劍,鋒芒畢露。
拔劍過後也就意味著正式開始了劍修之路。
林越堂的話語很簡短,仿佛故意不讓蘇逸扯開話題。
接下去又是長久的沉默,小木屋裏安靜極了,外麵的蟲鳴鳥叫清晰可聞。
林越堂坐在床邊,隨手翻閱著蘇逸從他的房間搬過來的書籍。林越堂總是這麼從容淡定,但是蘇逸卻感覺氣氛壓抑極了。
“我不知道!”
蘇逸確實不知道。從北域出來之前,他就一直和老板生活在一起。再之前的,關於自己的身世,根本就無跡可尋。
蘇逸壓低了嗓子,聲音低沉:“我在北域生活了五年,關於之前的事……關於我的身世,我都不知道……”
林越堂抬頭,一把合上書頁,麵色嚴肅。
“那你想殺人嗎?”
蘇逸果斷搖頭,沒有絲毫猶豫。
林越堂取下背上的剔骨劍,平放在雙腿上,輕輕撫摸,道:“你是一名劍客,殺人在所難免,但我不希望你成為一個嗜殺的人。”
“大齊限製修行者的規矩隻有一條,不得濫殺無辜,可全天下都知道這隻是個笑話,隻是說給那些普通人聽的。大齊的修行者們,無論是在宗門聖山,還是在皇庭廟堂,最不在乎的就是人命。”
“一百年前,大陸上的修行者比比皆是,那時候還沒有大齊,修行者的數量是現在的數十倍。後來青武大帝出現了,一手建立了大齊,開始了對修行者的瘋狂鎮壓……”
林越堂忽然沉默了。
蘇逸知道林家是從太阿裏出來的,但林越堂是劍宗的弟子,他一直都把自己視為大齊朝堂之外的那一批修行者。
林越堂繼續說著,蘇逸完全成了一個聽客。這些都是他在望青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自己還是對這個修行的世界了解的太少了。
“青武大帝鎮壓了近乎所有的修行者……”
林越堂忽然抬頭看著蘇逸,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具體怎麼鎮壓的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蘇逸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修行者,但是林越堂既然這麼嚴肅,當初被鎮壓的修行者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
蘇逸咽了口唾沫,點頭。
“我隻是想跟你說,殺人很多時候並不能解決問題。青武大帝殺了那麼多人,可是現在他走了,一切又變回來了。你是一名劍客,是一名修行者,殺人在所難免,可是殺人不能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