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夫人點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婷婷,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逼視著宋大夫道:“小女究竟是何病,還請先生明示。”
宋醫生看了一眼檀小姐,檀小姐起身跪地,悲愴道:“娘,是女兒不好,你不要逼問宋先生。”
宋醫生道:“我來說吧,小姐患的不是胃病,而是身懷六甲。那孩子的爸爸,我昨天也在貴府見過了,是當年正定侯府管家王義的兒子王繼業。他二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是兩廂情願的。”
檀夫人將目光看向自己女兒,詢問此話真偽。
檀小姐含淚點頭。
檀夫人的背脊重重靠回椅背,喃喃道:“造孽呀,這可叫我如何是好?”
宋醫生冷冷道:“夫人如此難過,不是心疼女兒。而是不知該如何向正定侯交代。若是不惹出這段差錯,就憑檀小姐的出身,就算做不成皇妃,也可以嫁給王爺親侯。”
檀夫人的眼淚如珠子般噗噗落下,顫抖著道:“你究竟是誰?剛才初見我的時候,身體為什麼會抖?為什麼識得王進父子?為什麼對我檀家的事如此清楚?”
麻臉醫生用手在臉上一抹,露出一張年輕的俊臉:“夫人恐怕不認得我了,我卻認得夫人。”
檀夫人從椅子上站起,後退幾步,麵露驚恐之色:“你是誰?”
“夫人可還記得十多二十年前,神醫周遊帶到正定侯府的那個不會說話的孩子?”
檀夫人麵色驚懼:“原來是你?將軍說了,你犯了謀逆罪、殺了公主,被逐出大宋,死在北魏的牢獄中。你怎麼回來了?來…”
她剛要喊人,忽然動彈不得,原來是被身後的宋醫生的仆從點了穴道,攙扶著安置回了椅子上。再看自己女兒,被那仆從也扶到了椅子上。
仆從看看宋醫生,笑道:“她們說你殺了大宋的公主,是不是真的?”
宋醫生笑道:“公主不要我的命才好!”
那仆從衝他吐吐舌頭。
檀夫人也算聰明,看著仆從道:“原來你就是將軍說的那位被叛賊帶走的公主?”
仆從微微一笑。
宋醫生冷下臉來:“曼芳,周醫生、我父母都是怎麼死的?你也知道瞞我是什麼下場,我雖然不容於劉宋,但是仍有辦法讓檀家也不容於劉宋。”
檀夫人歎口氣道:“曇首少爺,周神醫當年是被王夫人攆走的,為的就是要得到少爺您。”
一直喬裝宋醫生的王曇首顫抖道:“什麼意思?我本來就是我父母的孩子,他們為什麼要得到我,還要攆走周神醫?”
檀夫人:“那時你還小,恐怕記不住了。你是個棄兒,被周神醫在一個雨夜撿了回來,取名周雨。你當時連話都不會說,但是卻懂得藏在轎子中跟著周神醫到正定侯府給王夫人看病,還衝著王夫人叫媽媽。王夫人新近喪子,侯爺長年不在家中,並不知道,連自己兒子長什麼樣都根本記不清。王夫人為了能讓自己在侯府站穩腳跟,就想從周神醫手中奪得你,冒充自己兒子。周神醫為了你好,就依了夫人,把你留給了王夫人。王夫人怕周神醫泄露秘密,逼著他離開瓜州。”
王曇首聽她此言,額頭滲出汗珠來:“原來今天醫廬中病人們議論的事情是針對的。那我親娘在哪裏?”
檀夫人道:“據周神醫講,你親娘把你放在他的門口,自己投了護城河。當世見過你親娘的,恐怕隻有周神醫一人,而他也沉屍河中。所以,這世上恐怕再沒有知道你親娘是誰之人?”
王曇首痛心疾首,心中想道:“原來我不僅不容於劉宋,還是個連父母是誰都搞不清的孤兒。虧我這麼多年做別人的兒子,到頭來,親生娘親、養父養母都已不在人世。親生父親又不知是誰,真是可憐可歎。”
他又看看檀夫人,搖頭道:“不對,周神醫和我養父母為何死得不明不白,肯定還和我親生父母有關,你知道多少,如實說來。”
檀夫人曼芳閉目想了想道:“有一次,我在王夫人門外聽到她和王義談話,王義給了夫人一個香囊,告訴夫人,周遊回來了。這個香囊是他給夫人送來的。夫人就問周遊為何回來,王義說周遊查到有關少爺生母的消息,所以過來通知夫人,關於少爺生母的秘密就在香囊中。周神醫這麼做太孩子氣了,夫人最怕少爺的身世被人知道。於是夫人就命王義去解決此事。”
王曇首驚道:“你的意思是周神醫是我娘命王義殺的?那香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