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個叫曲相安的小白臉並沒有外表上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這個想法第一次在蔣三刀的心頭升起,起初的重視隻是蔣三刀不想讓別人因為他的怠慢而看扁了太子、公主,在後來的相遇中,蔣三刀越發覺得這人不過是長得稍微好看一點小白臉罷了,並沒有真的把他看在眼裏,但方才的那番話讓蔣三刀不得不真正正視起這個白臉書生了。
「三刀可斬三川水?」
其實蔣三刀並不是他真正的名字,隻不過是早年在軍中他便有著“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三刀之內必奪命”這般的說法,而後被招入金衣衛後太子親自賜了蔣三刀這名字。
而他那三刀之內必奪命的功夫,靠的就是自己的家傳功法——破川三刀,練至極致,一刀分水、二刀川斷、三刀破川,但這功法可是他最重要的秘密,就連太子都不知道這件事情,然而方才那書生卻問自己能否三刀破三川,這難不成僅僅是在拿他的名字開玩笑麼……
蔣三刀在藏天閣門口駐足了足足半柱香的時間,凝望著曲相安最後離開的位置,但最終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隻得帶著滿腹狐疑離開。
話說,那書生幹嘛要他早早成仙呢?難不成是在咒他快點死不成……
不至於吧,怎麼說也得念自己給他牽驢的恩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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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與此同時,跟隨著書童朝真正的藏天閣走去的曲相安就更加的頭大了,本以為進了藏天閣的門就到了藏天閣的店,卻沒曾想到隻不過是剛進了個門幕罷了。一路是九曲連環,沒有江湖上說的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倒是有三步一拐五步一繞,煩不勝煩,若不是有書童帶路,讓曲相安自己走上一月都不一定能見到那真正的藏天閣的影子。
關於這藏天閣也有個傳聞,就是當年大隆太祖建造這藏天閣時便是照著那二百年前的北涼王府所建的,出了名的百廊回轉,曲徑千折。
足足又走了半炷香的時間,曲相安才隨著那書童到了藏天閣的門前,仰頭望去,攢尖頂,層層飛簷,四望如一,凡三層,計高九丈二尺,加銅頂七尺,共成九九之數。
這天下,也就隻有大隆皇宮能建起這九九之數的閣樓了。
那書童轉身同曲相安道了一聲稍等片刻後,便見著他拿著太子金牌走向那緊閉的大門,食指微曲,長扣三聲,短扣三聲,半響後隻見那閣樓的大門緩緩打開了一條縫隙伸出了一隻如枯槁般的手將書童手中的金牌接過,把玩片刻後,將金牌捏著手中隻見那金牌竟生生地被化為金水盡數滴落在地上。
熔金為水,一品指玄境。
不過讓曲相安有些驚訝的倒不是這裏有個一品境的守閣奴,而是這金牌竟是個用完就沒的東西,想來這位太子殿下在這大隆皇宮裏也不是同外界所說的那般呼風喚雨。
“先生,藏天閣有請。”書童回到曲相安身邊,恭敬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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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娃娃,可帶了酒來啊?”那個一品境的老頭佝僂著腰走在曲相安的前頭,隨口問道。
原本隻是隨口一問卻沒想到竟真問道了一陣酒香味道,隻見曲相安像是變戲法般拿出了一小壇桂花釀,這可是全龍城最好的酒了,為了買到這酒,曲相安天為了這就還特地放了蔣三刀的鴿子,天沒亮就去那酒肆前排隊了。
還沒等曲相安開口,隻感覺迎麵撲來一陣颶風,不由地迷上了眼,等到他再睜開時,手裏的那壇桂花釀便已不見了蹤影,而原本麵前的一個老頭也變成了六個老頭子。
藏天閣裏有六位守閣奴,沒想到竟隻用一壇桂花釀便全勾了出來,虧得他還準備了老多的桂花酒。
曲相安微微一笑,如法炮製地又變出了五壇桂花釀送上,這一手引得這六位守閣奴連聲叫好。
“那諸位老前輩慢慢享用,相安先行一步。”既然這見麵禮也送了,曲相安也不願再浪費時間,拱手道別後便朝著藏天閣樓上走去。
良久,其中一位看上去比較年輕的守閣奴有些不解地問道:“梁老,就這麼把那娃娃放進去了,要是他上了第九層……”
年輕的守閣奴麵色有些凝重,這藏天閣有九層,一層為回廊,二三四層藏天下典籍,五六七八則有大半個天下的功法,至於這第九層,未得允許,擅入者死。
那個被稱作梁老的守閣奴隻是微微一笑,往自己杯子再倒了被桂花釀,一飲而盡:“老夫在這藏天閣也已經守了大半輩子了,可還未曾見過有秦姓外的人能來藏天閣,泰老你呢?”
“見過,但死在了裏邊。”輕描淡寫地回了一聲吼,泰老又給他們六人之中年紀最大的守閣奴倒了一杯酒。
接過酒的正是帶曲相安進藏天閣的那位老人:“見過兩個,一個死在了外麵,一個死在了裏麵。”
老人仰頭將酒杯中的桂花釀一飲而盡,喝完後還陶醉地閉上了眼,嘴裏砸吧了兩下,良久緩緩睜眼說道:“既然收了人家娃娃的酒,就別讓血汙了這裏的書了,他看他的,咱們喝咱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