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有局一百三十年(1 / 2)

初次見到這美得如畫中走出來的神仙般的婦人是在兩年前,難得不是他曲相安去禍害別人,而是這婦人攜著一卷羊皮紙主動找上了曲相安,說是來找他討債。

那一年的曲相安還不是六國錢莊的莊主,身上還欠著從那上陰學宮裏同窗們借來五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最怕的便是被人提起“還錢”兩字,曲相安也不管是真是假,當即將正在掃地的青丘招呼過來,讓他把這人給轟出去。

隻是不等青丘有動作,那婦人急忙說道:“公子勿惱,倒不是公子欠我的,而是當年您師父欠下我一個心願,如今她讓我來找公子您這兌現。”

說罷婦人便將手中的羊皮紙交到了曲相安的手裏。

那羊皮紙已是幹癟癟的沒了水分,枯黃枯黃的模樣,放在手中把玩一番後竟還是有些年代物件,曲相安又望了一眼麵前這好看的婦人,大概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莫不是她祖宗的祖宗留下的東西?

曲相安將信將疑地將那羊皮紙打開,果真如同他所猜想的那般,上頭的墨跡已是呈龜裂狀,打底也有數十年的曆史了,那字用的是最普通的行書,紙上不過短短兩句話,不到二十餘字,卻可從中隱約竟有矯如驚龍之感,一橫、一豎、一點、一撇、一鉤、一折、一捺,皆是使盡筆鋒之妙。

望著這字,一股熟悉的滋味以及不好的預感漫上心頭。

那兩句話一句是寫個這婦人的:

琴軒妹妹若是將來有事相求,無論事大事小,皆可去尋我愛徒助你一臂之力。

另一句是寫給曲相安的:

為師遨遊四海,公務繁忙,相安多多擔待,愛你的師父。

良久,曲相安麵無表情地將手中的羊皮紙緩緩合上,朝那婦人莞爾一笑道:“是師尊的字跡無誤。不過還請問姐姐是在什麼時候認識我師尊的?”

那美婦也沒打算瞞著曲相安,歪了歪頭掐起了手指,大約足足數了半炷香的時間後美婦不太確定地說道:“大概......一百三十年前吧。”

聽到這話,曲相安張了張嘴巴,愣了半響,回過神來後把那羊皮紙交給青丘,微微一笑道:“去把這紙裹上牛糞泡製七七四十九天然後用火燒了,最後再把灰給我揚了。”

一百三十年前?!

那王八蛋竟然在一百三十年前就他娘算計老子了?!!

真就把他這徒弟當來給她擦屁股的是吧!

一時間,曲相安想要殺人的心都有了,若是以後誰要再同他那師父一句好話,曲相安便要同這人急命了,哪有師父這麼能算計的,足足早了一百三十年便開始算計自家的徒弟,這他娘不是王八蛋是什麼?!

活了幾百年,隻布局,不落子,還以為是他娘的清高,如今倒好為了找個幫她擦屁股的倒是早了一百三十年就把自己徒弟給算計上了。

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曲相安一把將那羊皮紙奪了過來,丟在地上,朝著那那羊皮使勁地踏上幾腳,卻還是不解氣又將畫眉喚了果然,讓畫眉寫三萬字檄文,務必做到有多狠要多狠,最好罵得那王八蛋族譜飛升。

過了許久,曲相安才算是平複了心境,望向早已瑟瑟發抖的那婦人,扶額頭疼道:“先說好,我做事從不白幹,隻要你能拿出我心動的東西,事情再大我也能幫你搞定。”

曲相安自認自己不是那種會施糧救民的大善人,自己是個商人,商人重利不重情,尋他幫忙可以,但必須出得起相應的代價。

哪怕是師傅,不對,哪怕是那王八蛋欠了這人的人情,他曲相安最多.....最多給她打個半折。

隻是出乎了曲相安意料的是,這婦人非但沒再同他討價還價,反而是給出了一個曲相安無法拒絕的條件。

整個北魏。

*

幽室裏,一盞蠟燭靜靜地燃燒著,勉強地將房間照亮。曲相安輕輕推開房門走了進來,用鼻子嗅了嗅,是那腐朽的味道,微微皺眉望向那香爐,裏頭的熏香卻是依舊燃著,隻是那飄出的香氣根本壓不住腐朽的氣息。

歎了聲氣,這已經是曲相安所能找到最好的熏香了。隻見曲相安找了張椅子搬到床頭旁坐了下來,而那床頭上竟是躺著一白發老人,滿頭銀絲,麵容枯槁,眸子裏的精神時有時無,已是活不久的麵相了。

而這人正是屠千文的模樣,屠琴軒。誰能想到數個時辰之前她的還是那般絕色,數個時辰之後便已是一位年近百歲的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