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者”低聲道:“最近他們有一個會,這是我們難得的機會。”
我操,怎麼就成了“我們”了。夏城不明白他為何要跟自己“套磁”。
“軍閥一直沒敢公開露麵,但這次是例外,為了彰顯他的控製力。”“革命者”對這事似乎很有把握,“這回隻有高層才能進去,本地所有要員都會列席。”
夏城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這次你以服務生的身份混進去。”
“幹嘛?”夏城忍不住問道。
“弄他。”
“我操,你們這不是要我命嗎?”夏城道。
“我們有一種特製的溫水壺,事先會安排一個人放上主席台。”
“那你們還不如叫那人把活全幹了。”
“我們信不過他,隻是利用他放一個水壺,他一直都被蒙在鼓裏。”
“所以我也被蒙在鼓裏,對嗎?”
“我們對你沒有任何保留,”革命者一臉嚴肅道,“隻有最原始的裝備才能通過嚴苛的安檢,他們有種設備是可以嗅出烈性炸藥的,但不能查出火藥。”
“就是馬上送我回國,我也不幹。”夏城的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
“但操作就要靠你了,”他就像沒聽見一樣,繼續道,“你要扭動開關,讓硫酸流出來,腐蝕掉金屬絲,然後彈簧摩擦火柴盒,點燃火柴,點燃火藥,點燃汽油。”
“我得走了。”夏城快被廁所的尿味熏暈了。
“咣!”“革命者”的雙手誇張地做出一個大爆炸的手勢。夏城覺得這人才應該去做精神病鑒定。
夏城突然覺得這裏很不安全,他迅速擰開門鎖,快步走出廁所,他聽見“革命者”在裏麵道:“您稍等一會,我上個廁所,小便。”
他裝著沒聽見,繼續快步向前,他隻想盡快脫身。剛等登上下行的扶手電梯,就聽得身後“咣”地一聲巨響——他回頭一看,不遠處那個男廁所正冒著滾滾濃煙,倒下的門板在地上彈了兩下。
商場裏警報大響,人們亂作一團。夏城不敢做片刻停留,沿著下行電梯一路飛跑,不時把前麵的人撞倒。
他剛出商場大門,正好遇到一輛正在下客的出租車,他二話不說,把那個乘客一把拖開,闖進後座,關上車門的同時對司機大喊道:“長途汽車站,快,快,快走!”
出租車穿過鬧市,駛進一段林蔭道。夏城一直不停地回頭張望,並沒有發現任何一輛尾隨的車輛。
他突然意識到,這是擺脫跟蹤的絕好機會,不管他們是誰。
夏城回想著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嚇出一身冷汗。門都被炸飛了,洗手間裏的革命者肯定凶多吉少!
現在長途車站是不能去了。
“司機,去騩山鎮多少錢?”他打算去找孫公正父親的住址,他相信任何一次奇遇都有某種暗示。
“不敢去那邊,太危險了!”
“那你能送我到哪?我要去騩山。”
“我隻能送你到蛟龍城。”
“好吧,到那要多少錢?”
“五千,那邊沒有返程客。”
“行。”
“我就喜歡您這樣爽快的人。”
“這裏是雙河鎮嗎?”夏城心說現在可以好好研究一下這個問題了。
“以前叫雙河鎮。”
“以前?”
“被炸沒了。”
“什麼時候的事?”
“三十年前的事了”
“那麼這是哪?”夏城被弄糊塗了。
“這是雙河市。”
“雙河市!”
這才幾天啊,就變市了!
夏城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腦海還沉浸在革命者的不幸中。
“剛才你說到危險……”夏城突然想起這件事。
“是的。”
“怎麼個危險法?”
“那邊有各種怪事。”司機臉上露出害怕的表情,“其實你在蛟龍城就能看到海,為何要去山裏呢!”
“那我們這是往海邊開咯?”夏城故意岔開話題問道。
“是的。”
車上了一條高速路,司機唱起了一首憂傷的歌,歌詞大意是說一個年輕人離開家鄉,與戀人告別。
“為了自由,我們一路倉皇奔逃,一無所獲,我希望你在最後的時刻唱起來了這首歌……”
真不吉利啊!夏城心想。這時,小車突然停了下來。
“全部都下車,帶上身份證。”一個身穿防彈衣,頭戴鋼盔的軍人出現在司機旁邊。
夏城往車外看,明亮的路燈下,收費站前麵已經壘成了一圈沙包堆成的防禦工事,裏麵站著兩個荷槍實彈的軍人,他們背靠背,眼神警惕地掃視著他們。
“發生了什麼事?”有人問道。
“不知道。”有人答道。
夏城知道自己身上沒有身份證。
夏城看見前方停了一輛長途客車,車上的人都下光了,連小孩也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