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孜古麗看著眼前哭哭啼啼的女職工,再瞅瞅眼圈發紅的男職工。
隻能無奈地搖頭歎息。
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當初,她苦口婆心地勸說他們謹慎貸款時,這些老職工以為那孜古麗在給他們使絆子。
沒一個人聽進那孜古麗的好意提醒,讓善良的那孜古麗碰了一鼻子灰。
當時,這些男女職工們各個流露出鄙夷的神色。
他們趾高氣揚地責罵那孜古麗沒安好心。
那孜古麗記得很清楚,如今這個哭得最凶的瘦高個女人曾厲聲質問那孜古麗,是不是因為他們沒給那孜古麗這個信貸部主任走後門送禮,那孜古麗才故意危言聳聽、為難他們不發放貸款。
眼下,這些彷徨無助的中年男女們每個人都沒了主心骨,跟前些年趾高氣揚、胡攪蠻纏的他們真是天壤之別。
那孜古麗心軟,不忍心看著他們可憐兮兮的樣子。
如今隻能公事公辦,她和藹的口氣柔聲道:“叔叔,阿姨們,這樣,我們再寬限你們一周時間,你們回去趕緊籌集下貸款,真的沒錢,隻能走法院程序拍賣乳品廠了。”
駱濱站在一旁默默看著一臉愁容的那孜古麗。
他察覺,兩年未見的那孜古麗越發瘦削了。
瘦的來場不大的風都可能把她刮走。
不知是忙於事業,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那孜古麗怎麼會瘦成這樣?!
駱濱心裏泛著嘀咕。
那孜古麗好不容易打發走乳品廠的老職工,口幹舌燥,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辦公室。
她倚靠在寬大豪華的老板椅上,閉目養神。
思緒回到剛才在一樓大廳送走乳品廠職工後看到的人。
她原本為如何解決乳品廠職工貸款發愁,在見到那個人時,所有的......夜色一黑。
那孜古麗慢慢朝家走去。
身後是無盡黑的夜,路上行人並不多,霓虹的星星點點根本溫暖不了這沉重又寒冷的夜色。
那孜古麗木然地一步步走,身後卻不知何時出現了一輛綠色皮卡車,以極緩慢的速度跟著她。
這是駱濱的皮卡車,駱濱辦理完還款手續後,心裏牽掛著那孜古麗的身體。
他鬼使神差般坐在皮卡車上,一直耐心等待著那孜古麗的身影。
那孜古麗走了一段路,心緒勉強寧靜,她有些累,停下來準備叫出租車。
一轉身,卻看見身後已經停了一輛綠色皮卡。
她恍惚覺得這是駱濱的那輛皮卡車。
果不其然,副駕駛車窗降了一半,一眼望去,握著方向盤的人正微皺著眉,失神地看著她。
那孜古麗克製著自己,笑著招了下手,駱濱輕輕別過臉去,喊道:“上車!”
看著駱濱別扭的神色,那孜古麗不氣不惱,拉開車門上了副駕駛位。
“你的羊出欄後,效益還行吧?”那孜古麗係好安全帶,溫婉地笑著,很平常地跟他聊天。
駱濱微微一愣,很快反應過來。
他眼角的餘光掃過那孜古麗,目光摩擦中又迅速閃開,本想詢問她怎麼知道他養羊的話又吞了回去。
心想,艾力是沙棗樹鄉一把手,那孜古麗知道他養羊的事並不奇怪。
駱濱並未急著開車,而是按了下應急燈。
他整個人靠在座椅上,微閉著眼扯了下脖子上的高領毛衣,煩躁地問:“那孜古麗,工作就這麼重要嗎?!你自己照下鏡子,都瘦成撒了?!快成紙片了。”
“我們這個年齡的女人都想瘦,她們還瘦不下來呢。”那孜古麗笑著說,“聽說,小斯琴經常去看望幹媽,是不是要喝你的喜酒了?”
駱......濱聽完她的話,不聲不響,連敲打方向盤的手指都停了下來,默沉了一會兒,那孜古麗便有些尷尬。
她正想再換個話題,駱濱忽而開口,“那孜古麗,我會娶斯琴的,你也要一定好好的,愛惜自己的身體,千萬不要跟那些年輕的丫頭子比身材。你是兩個孩子的媽,為了孩子,你也要愛惜自己。記住,咱倆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