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恪想想,還是實話實說:“舉重若輕,無聲間奠定勝局,手法難度極高,旁人難以模仿。”
大小姐卻是白了他一眼。
兩人相處多年,她也不再似年輕時那般天真。
他這回答確實是表揚,可卻無一句是她與柏素清的對比。
好在她也不是真要與柏素清比個高下,他不作對比也是好事。
若是在她這裏就貶低柏素清,那是否也會在柏素清那裏貶低她?
因此白眼過去,嘴角卻是帶上笑意。
顧恪知道她這次的“攀比心”算是過去了,順勢取出古琴放在膝頭,笑道:“你不喜彈琴,那便由我伴奏,唱一曲如何?”
大小姐頓時來了興趣:“你想唱哪一曲?”
“讓我們蕩起雙槳?”顧恪調笑。
大小姐蹙眉,視線不由掃向周圍:雖詞有點沾邊,但這意境與大海泛舟差得也太遠了吧?
顧恪手中古琴響起,她才恍然,忍不住掐了他一下。
小舟在海麵上悠悠而去,傳出隱隱歌聲:“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
琴聲歌聲淡淡,並未傳到天工島上,就消散在海風中,伴隨著小舟漸行漸遠。
……
時光如水,流逝而去。
轉眼已經是大新一百二十年,妖詭大舉入侵已成二十年前的舊聞。
包括四大奇境疑似仙山來人,出手解圍的事也在瘋狂熱傳後漸漸平息下來。
事雖不假,但那之後並未再有相似情形出現,而妖詭的進攻卻是持續不停,很快卷土重來。
大新的人們隻能將精力投入戰爭之中。
傳說再好,好處終究沒有落到自己身上。
絕大多數人也隻是聽聽就算,最多偶爾拿來安慰下自己和家人,讓彼此能在這漫長無休的戰爭中堅持下去。
當然,傳說還能鼓舞人心,更多是因為仙山在福地的自動交易點始終存在,且更加方便好用。
其中銷售的物資從日常生活的吃穿住行,到練武廝殺的藥物、戰器,應有盡有。
而且也不似最初僅銷售仙山出產,還包括了仙山收購的大新各地物資。
大新的任何人,不但可以靠獵殺妖詭來交易,也能通過自身勞作所得換取各種物資,隻是價格不同罷了。
無論主動還是被動,大新的人們正在習慣戰爭的存在,並盡量正常地生活著。
但,世事無常。
所有人都開始習慣與妖詭大戰,包括顧恪他們都以為這種情形會持續數百年,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卻打破了所有的預期——大新一百二十年秋,妖詭界遭遇大敵入侵,數場大戰後兩位妖神隕落。
這消息當然是顧恪首先查探到的。
擁有廣闊的神念範圍,利用天人相合,他完全可以“翻譯”妖詭間的交流,獲得情報。
當然,妖詭界中高層的通訊有特殊手段,這個他沒辦法“破譯”,隻能從它們相互間直接“複述”時獲得消息。
好在兩位妖神隕落的消息並未被刻意隱藏,反而是在妖詭界公開擴散,幾乎是眾所周知的事。
隨著這個消息,原本一直在與大新糾纏廝殺的妖詭們也突然安靜了。
更準確地說,是它們後續的援軍中斷,被殺了一部分,不得不退守,以免被大新反攻清剿。
情況卻沒有如這些妖詭預期般發展。
時間進入大新一百二十一年,妖詭界的後援並沒有抵達大新周邊,仿佛這裏突然就被遺忘了似的。
顧恪一直在關注妖詭界的動向,還難得地對蘇玉樓發出了提醒,告知他妖詭在短時間內不會再發起大規模進攻,但軍隊訓練、百姓生產都不要放鬆,以應對未來可能巨變的形勢。
蘇玉樓從善如流,但心中不免擔憂妖詭界到底發生了什麼,竟然讓仙山都如臨大敵?
顧恪自然不用解答他的疑惑,因為這次變故的細節……不太好對大新這邊說。
簡而言之,二十年前出現在妖詭界的一撥“敵人”已經開始行動,並以擊殺兩位妖神,掀起了另一場大戰。